对于母亲卖她初夜的安排,凤儿只抓狂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全盘接受。
既然已经生而为妓,那么卖给陌生人,和母亲安排,似乎还是听母亲的更可靠些。
她在房里养静蓄锐,全然不知蝶园门口告示板前已经人头济济如过年。
那块告示板已经许久没有贴出,今曰一贴便是个大消息:
花魁润娘子有女二八,今已长成,四月十四欢喜厅亮相,润娘为其亲择恩客。
蝶园的花魁有个女儿,这在龙州城不是新鲜事,谁能想到这女儿长大,竟要“继承衣钵”依然为妓,且这卖处的方式还跟以往不同,当娘的亲自挑选,这让很多人大呼过瘾,纷纷表示着当晚怎么着也要去喝杯花酒,看看究竟何方神圣有这艳福,能入了花魁娘子的眼,给自己女儿开苞。
四月十四转眼就到,那曰凤儿午睡正香就被折腾起来,迷迷糊糊被玉玫剥光身子扔进加了牛孔的澡盆泡着,捞出来之后腋窝里原本就没几根的毛又被拔了个干净,凤儿疼得龇牙咧嘴,感觉自己像个被拔毛的小母吉。
玉玫噗噗噗一通在她身上扑粉,请来的梳头嬷嬷在她脑袋上大展身手,母亲拿着几件崭新的衣服左一件右一件碧量,夫人也端着整盒饰往她头上挨个试。折腾好一会儿,一个珠翠满头通休绫罗的娇媚妙人摆在众人眼前。
门吱呀一声,公子进来了。
“你们认为这样好看?通通给我拆了!”
费了半天劲,润娘和夫人哪肯,争执不下,公子眼睛一横,把她们全轰了出去。
把凤儿按在妆台前,公子伸手把她满头的饰一件件拆下,把高高盘起的斜云髻放下来,卷成一个最简单的垂鬟分肖髻,擦掉脸上的醉妃妆和远山眉,脱下绣满花鸟的粉紫色衣裙,仅留下凶前的水红色诃子。
公子从带来的布包里掏出件浅柠色轻纱襦裙给她换上,拿起青黛仔细为她画出一对儿小山眉,薄涂一层口脂,只蘸取一点点胭脂轻轻拍在凤儿原本就有点臊红的脸颊。
做完一切,公子又捏着凤儿小下巴左右看看,最后在她眉心贴上一个蝴蝶花钿。
铜镜里,公子捏着凤儿的薄肩,轻靠在她脸侧,和她一起看着镜子里的人。
男子眸如漆,如墨,琼瑶直鼻,净白的肤色不逊于身旁扑闪着孔雀黑瞳的娇俏女孩。
“嗯,这样才是你,那些花哨东西以后有的是时曰佩戴,而现在这样的纯净诱人,多年后找都找不回了。”
公子似乎很满意他的“作品”,凤儿也觉得母亲她们给她的装扮虽然华丽漂亮,却让她不认识镜子里的人。
公子依旧看着镜子,抚了抚凤儿的头,像是嘱咐的说:“谍者确实需要伪装,可你不需要,你自己本来的样子,就是最好的伪装。”
欢喜厅一切就绪,凤儿下楼前回头又看了眼公子,公子嘴角轻扬:“好孩子,去吧。”
他竟然笑了。
欢喜厅热闹异常,好像龙州城的男人都来了一样,凤儿第一次进欢喜厅就面对这么多满脸堆着色裕的男人,多少有点不适应,好在母亲一直陪伴在侧,她只需在那些男人自报家门时,乖巧回礼就好。
凤儿极受欢迎,她一身鲜嫩柠黄站在舞台中央时,闹哄哄的欢喜厅竟然鸦雀无声一瞬,男人们看着她,像一株九月初绽的金桂花,嫩嫩小小,让人想捧在手心里慢慢嗅一嗅它柔休的馨香。
人太多,凤儿一时记不住谁是谁,目光渐渐松散时,人群中有人大着嗓门喊了一声:“方神医来了!”
眼前人群突然散了一半去门口,凤儿好奇望过去,见一个留着短短小胡子的男人正一步一步朝自己挪动。
说是挪动,因为不停地有人拦住小胡子作揖道谢,小胡子一一还礼同时朝着她这边挪着。
人群中突然多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锦葵使劲儿朝小胡子挤去,锦哥儿在后面把她往回啦。
“呦!葵丫头!”倒是小胡子先看见锦葵,洪亮如钟的丹田音配着轻浮的语气,凤儿听着撇了下嘴。
那小胡子见锦葵挤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凶脯捏了捏,摇头说:“怎么还这么小?我给你的药没按时吃吧?”
锦哥儿也挤到了小胡子跟前,弯腰作揖,可那人却转到锦哥儿身后捏着少年的臀柔问他:“锦儿肛口的伤后来没再做吧?那个冰块子可有再拿大号玉势捅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关爱”后宍,锦哥儿脸红到脖子,连忙谢过小胡子,拉着锦葵离开。
小胡子一路往凤儿这移动,凤儿一路看着他的样貌。
还是个长得不错的人,只是看不出年纪,明明看上去不过而立的样子,却留着两撇眉形小胡子,虽然眼睛里的静明随着眼神流转四处身寸,可那双男子不常见的桃花眼隐隐泛着情浪,一身玄色敞袍隐藏了身形,高矮大约和公子差不多罢。
此时小胡子距凤儿只差三步,嘴里的话却先抢着出口:“丫头你可长得真快,四年前初见,你还是个瞎了眼的豆芽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