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不敢歇停。
胡之源当即派人往东燕送消息,凤儿回到蝶园便找出千昭令,拿去问润娘如何使用。
“娘若知道,当初何故问你?”
润娘爱莫能助,陪她去找对门掌柜。一见那黑玉镶金的小牌牌,那掌柜登时跪到凤儿跟前!
“长公主,何事吩咐?”
凤儿效仿娜沐,努力端出架子,压着嗓子道:“我想送挚友一家去大岳二殿下那里。”
掌柜的片晌思虑,问:“恕老夫大胆,长公主所谓挚友,可是那御史台风波源头?”
御史台的热闹满城皆知,想瞒也瞒不住,凤儿未知可否,只反问他:“不难办吧?”
“您以千昭令吩咐,难不难办都是不难,然则老夫须将丑话说在前头。他非东燕臣民,且身份特殊,一旦到了地方,惹出些本不该有的事……”
“我以命起誓,他绝不会!”
她打断之言决然,掌柜的不好再多说,只道:“那老夫定尽心竭力为长公主办成此事,但也请您保全自身,好自为之,莫让擎君多劳心惦记。”
这话中似有玄奥,凤儿不禁多问一嘴,“敢问掌柜,您在东燕是何身份,方便告知吗?”
掌柜的白眉略一扬,“算不得什么身份,老夫只是从擎君出生便侍奉在侧的老宫人罢了。”
他竟把这般亲近之人留在她身边!
爱子之心,当真无私。
龙州城并没贴满通缉告示,但凤儿不敢松懈,只当那幕后之人没被诓住,明着没动作,暗里仍追个死要见尸。
总算万事俱备!
先前跟李光擎来大岳的商队浩浩荡荡出城回国,常丰的镖车也跟着,在第一家驿馆歇脚时,接上叁个奴仆打扮的,混在随行人堆里。
娜沐能女扮男装到凤儿也难识破,自然有本事给艾成萧他们换张脸,就是这一路能不洗尽量别洗了。燕子也随他俩一同去,留在大岳一旦被抓她没活路,即便不被抓也空留伤心,不如一起逃命,她还能照顾吴风婷。
临别前,艾成萧很想见凤儿一面,话递出去,却等到不走不行,也没等来她出现。
公子也曾劝,“此去一别,后会无期,你真不去见见他吗?”
凤儿淡然道:“罢了,我若去,你和锦哥哥,还有叔叔都要跟着,太过惹人注意。”
离别之日,她提前出发,站在凤憩桃源后面山头,远远向下,望望左顾右盼的他。
当天她没回城,留在凤憩桃源。她事先打算好的,万一中途有什么不对,让常丰马上把他们仨再带回到这里。
想来一切顺遂,熬过傍晚,等到天彻底黑下,大门外依然平平静静。
或许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偌大行宫,无人安睡。
连日紧张,所有人在夜幕笼罩后都倍感疲乏。胡之源把行宫另一处小汤泉收拾出来,邀凤儿带她的男人们去放松放松。
还是头一遭跟这么多光溜溜肉身泡一块,多少有点酒池肉林的意思,但无一人有艳粉念头,都在氤氲水汽中一言不发。
锦哥儿不知从哪儿摸来把篦子,将凤儿头发全部散开,蘸上备好的牛乳,一点一点,慢慢从根顺到梢。头皮一阵酥麻,奶香蹿进鼻孔,一阵久违的舒畅袭遍四肢百骸,凤儿在水中使劲儿伸了伸脚。
方晋摸到她脚腕,捧过一只按上叁阴交,力气稍有些大,凤儿吃痛,但没叫停,反而哼哼着说好生舒服。
她这样子真有些公主派头了。
偏头瞥一眼公子,方晋絮叨:“冰坨子你好好泡泡,此处汤泉乃天然热水引入,对你大有益处。”
公子伸过一条腿勾勾他,说既然如此那顺道给他也揉揉,换来方晋一声“滚!”
凤儿终于又笑出声,距离上一次她这般自在的笑,仿佛已时隔数载。
她乍问一句:“今夕何年?”
方晋抢着答:“大岳十八年,你十七。”
她拄上额角,拧起小眉毛,“怎么我觉得这一年过得好久好慢好长,像过了半辈子……”
锦哥儿认真道:“许是今年有难逢的闰春月,又年份不利,乱事横生,所以让人觉着过得慢。”
公子缓缓挪过来,伸手揉上她额角,热气暖化了冰嗓子。
“你只是累了。”
累吗?确实挺累的。
自十四岁迈进关雎馆的门,她所经一切皆非旁的女孩几辈子未必经得着的,从十六岁生辰到今天,事一桩接一桩扎堆似的找上她。莫非命当如此?谁让她是卫庭润的女儿,既为诡谍书传人,又有位贵为国君的父亲。
本非一般女儿家,自然经历不寻常。
满头青丝未干透,她已歪在藤榻上睡着。锦哥儿担心湿气侵体,想把她叫醒,被方晋拦下。
“这里足够热,不妨事的。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这段时间除了四殿下,她比谁都忙。”
如此锦哥儿放心下来,拿过烫好的酒,伺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