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奕君,他是林朔的儿子?洛子川道。
不错。不瞒子川兄,我家公子本名林岁言。陆云丘道。
林岁言?洛子川喃喃道。
从陆云丘嘴中得知,加紧脚程,大抵明日可到。那林朔将军的埋骨之地果然偏僻,此时所在处亦甚是荒凉。不比昨夜,此处一家客栈也没有,来往过客亦少之又少,偶尔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哼着山歌,举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过去。
陆云丘不知从哪抱来一堆柴火,散在地上,生了个火堆。火苗啪啪地燃烧着,给寒凉的秋夜带来一丝温暖。
洛子川蜷腿坐在一旁,享受这片刻暖流,忽见一个少年背着手走来。林岁言把面具重新戴上,在火苗的映衬下格外突兀。
想什么呢?林岁言道。
洛子川道:想你要去哪。
洛子川并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尽管初遇时他很瞧不起这位鞭奕君,但毕竟是他在自己走投无路时收留自己,管吃管住。
林岁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陆云丘不是告诉你了吗?
洛子川一顿。
你偷听?洛子川道。
不算不算。林岁言道:要怪只怪你和云丘说话声音太大。
洛子川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其实这事你总要知道的,不管是他人告知还是亲眼所见。火苗直响,映红两个少年的容颜。
洛子川没吭声。他的目光停滞在火堆上,半晌说出一句:你年年都来祭拜吗?
对啊。林岁言答:他是我父亲,身为儿子的,不该每年祭拜吗?
你娘呢?洛子川问道。
我娘我的生辰,是娘的祭日。算命之人说我命里犯孤,刚出生克死我娘,继而害死我爹和将士们。
没人知晓我娘的尸骨葬在何处,只知她是生我而死。林岁言的目光暗下来。
我爹是叛逃将军,当初以自己与数将士的命护我周全。自我记事起,没有体验过父母之爱,相反要承受他们给我带来的骂名以及痛苦
尽管如此,我不恨他们。林岁言远眺,看到无垠的土地和暗淡的夜幕,陷入沉思。
彼时,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躺在床上,把自己小小的身躯缩成一团。身上压着一床厚被,可手脚却如冰块般冻手。
帐篷外,两个男人对站。其一人剑眉星目,身着铠甲,威风凛凛。而另一位眉宇间不自觉透露出一股杀气。
将军,此时是逃出生天的最好机会,你真要为这么一个三四岁的小崽子放弃了兄弟们的命,要弃了这半壁江山吗!
对面那人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并非愿如此。言儿还小,我做不到把他丢在荒山野岭,让他自生自灭。
那我们呢?
林朔道:阿远,这些兄弟都是过命之交,我没办法辜负他们。可言儿是我的儿子,我曾对他娘许诺过保他一世平安,你叫我怎么对他不管不顾!
将军!徐远有些恼火,说不好听的,你得了半壁江山,自此可与皇上平起平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喜欢孩子,多要几个就是了!要懂得取舍啊!
阿远!林朔吼了声。
床上的孩子翻了个身,不舒服地嘟囔了一声爹。软软糯糯的声音让人心怕是要软上几分,但徐远却不吃这一套。他拎起宽刀,既然你爹不忍杀你,那我就给你这个死崽子做个了结!
俨然间,剑刃要刺向林岁言的皮肤。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下一刻,徐远的刀掉在地上。
将军!徐远愤愤道。
忽然脚一跺,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朔长长地叹气。林岁言眨眨水汪汪的眼睛,说道:爹,是不是因为我
他想问,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和徐叔叔打架?
林朔勉强地勾起嘴角,勒出一抹笑容,不是你,不关言儿的事。
可是徐叔叔好像真的不喜欢我林岁言喃喃道,忽然下定决心,爹,你要不,不管我吧。
林朔眸中略显惊讶,你知道把你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会是什么下场吗?
林岁言深吸一口气,不怕死地说道:如果能让爹和无辜的人好好活下去,我愿意!
这话不知有什么魔力。林朔先是一怔,紧接着跑过去拥着他,嘴里不停说道:多好的孩子多懂事的孩子
夜已深。林朔背着手,走出军帐。近百名将士端正地列成排,个个手里提着兵器。
一名将士率先发话:将军,东、西、北三个方向皆被朝廷重兵围堵,只有南方有一条出路。此时加紧脚程说不准可以脱离皇帝的掌控,彻底开辟出一面天地!
将军,这次机会若不好好好利用,我等皆要惨死在此处啊!
诸位。林朔道:尔等与我有过命之交。只是言儿高烧不退,必定拖慢行军速度,不如先以徐远为首,率先辟出一条道路。我同言儿休整些时日,再追上与你们汇合。
将军,三思啊!
将军,莫要因小失大!公子虽然自幼聪慧,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