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搁在桌面。洛子川余光一瞟,目光一顿。
就这么简单?洛子川仰起头。
沈懿连连点头:叔父住在离山林最近的一家医馆处。只需出山直走,在茶摊转弯,进入小巷,径直前走,右转出巷,即可抵达
洛子川手指微微略过桌面,有意无意地往信件方向扫过,他漫不经心地问:近一年内,你都不曾去过那医馆看叔父吧。
沈懿点点头。
洛子川轻笑一声:原来如此,这世上还有这般奇人。
什么?沈懿不明白话中之意。
没什么。洛子川摇摇头,时隔近一年之久,却是将医馆地址记得分毫不差,看来对叔父是真心惦念。
沈懿的脸,再一次青红交加。他硬着头皮说道:是,是的。
洛子川收过那封信件,往手中一塞:原来也是可怜之人,好吧,我替你走一遭。
沈懿一愣,忽的又惊又喜,忙道:谢谢。
他看到洛子川把那封信揣进怀里,冲他友好地笑了笑。少年五官清秀,碎发似有似无地飘在额前。不知他何时学会了与林岁言如出一辙的笑容。
沈懿后脊骨一湿,总觉得这位洛公子笑起来带着些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他听到洛子川随口说了一句:你若早说是这等送信的小事,我便不会那般啰里啰嗦了。
沈懿推门离开,倏然间松了一口气。冷风扫过,那硬生生被洛子川吓出来的汗水糊在后背上。他冷冷吐出一口气,心道:牛气什么啊,看你还能装神弄鬼到几时。
与此同时,一门之隔,洛子川捏了一把汗。他本不是阴邪之人,沈懿那人明显有鬼,自己若不装得可怕精明一点,恐难以同他周旋。
他四处环顾一周,确保沈懿走了以后,拿着信飞一般地跑出了屋子。
林岁言昨夜没睡好,眉宇间带着很深的戾气。眉头蹙起,食指按压着太阳穴。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难得的平静,林岁言不耐烦地说了句:滚啊,别来烦我。
敲门声不决断。
林岁言火了:叫你别他妈烦老子,哪凉快哪待着去!
门被开出一条缝,洛子川小心翼翼探出半边脑袋:我滚?
林岁言剑拔弩张的气焰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得彻底,愣是没了脾气,随便啊了几声:不,不是,我是说
洛子川迈了两步走进去,他正色道:我有话要对你讲。
林岁言站了起来,靠前两步,耳朵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往前一迈步,手趁势揽过洛子川腰际,往门板上一靠,手撑在洛子川身前。
洛子川被这前前后后两次的抵门板动作搞得一激灵,又回想起昨夜若即若离的触感。心下不觉一惊,刚要挣脱,便看见林岁言冲他使眼色。洛子川狂跳的心一凉,倏然明白了林岁言的意思隔墙有耳!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沙哑的尾音在整个房间里缱绻蔓延,隔着门,依旧能感受到屋内的暧昧气氛,但实际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林岁言一只手撑在洛子川头顶,另一只手已无知无觉地把门开了条缝,借着遮掩绕过洛子川后腰,把飞镖往洛子川手里送。
洛子川会意,心中默数。突然一转身,门被推开,飞镖刺出,却不见一人。
林岁言想要追出去,却听洛子川过分镇静地说道:不必追了。
林岁言转头。
我差不多已经知道谁是内奸了。
51、筹谋
◎别说是迷踪林,要我的命也乖乖奉上。◎
林岁言把门推上,暗骂一声。心道他这出去数月,迷踪林竟是直接要变了天。莫不是朝廷要称霸全林?
确定了门外再无人旁听,保险起见,林岁言拉着洛子川进了隔间。
迷踪林之主就是不同,居住的地方除了有个偌大的议事厅,还分割出来一间小寝室。虽并不怎么宽绰,可不知要比他人的屋子强上多少倍。
与洛子川不同,林岁言屋子装点还算典雅,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木香味。窗棂镶嵌的位置不差,唯一可惜的是窗外都是迷雾,采光不大好。
你说知道内奸是谁了。林岁言压低声音,呼出的气息与幽远的木香融为一体,谁?
洛子川缓缓道:此人,姓沈,名懿。
林岁言一歪头:沈懿?
林岁言贵为迷踪林鞭奕君,对迷踪林之事却不算太上心,除去这次朝廷内奸要造反。他实在不愿意管这些爱生事的喽啰,对他们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以至于除陆云丘外的迷踪林内部的人,他基本上对不上号。
洛子川好像料到这一点,微微呵出口气,长话短说道:刚才,那个名唤沈懿的迷踪林弟子来找过我。
他说话时手不闲着,把那封信拍在桌案上,他说他有个从弟,是刑屋被杀人的其中一个。当年不知道在外边得罪了什么人,来迷踪林逃荒避难的。有个身体不好的叔父,这些年月也没来得及管,在林外医馆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