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抹翠绿再次出现在了一棵云杉枝头。
应该没看错,李月来目光微凝,这般鲜艳的颜色,也错不了。在一段距离开外的云杉上,停的就是一只斑头翠鸟。
此鸟极为胆怯,一点儿声响就能把它惊走。
而且鸟市上斑头翠鸟卖得贼贵,李月来一直都想捕一只回去养,只是一直没遇到机会。
他嘴角弯起,轻轻抬起手臂,从胸前衣服里摸出一把兽皮弹弓。
然后耐着性子蹲下身,悄悄往斑头翠鸟身边挪动。找好隐蔽些的位置后,又从地上摸起几颗大小合适的石子。
一切准备妥当,李月来勾着腰,屏住气息,右手一松,咻地一声,石子被弹了出去。
须臾,石子精准地击中了翠鸟,它都没来得及扑腾,直接落下枝头。
弹弓的力道是收持了些的,斑头翠鸟应当只是昏过去了。李月来兴奋地站起来,大步向鸟倒下的地方走去。
他还没走两步,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在干什么?!
☆、李家有郎(三)
此时此地,听到除自己之外的人声,李月来有些惊讶。不过翠鸟的吸引力大于对这道陌生声音的好奇,他并没立即寻找声音的来源,而是弯腰抢先把翠鸟握到手里,然后才抬头去寻说话的人。
一排缎杨树中间,有块大石头。石头上坐着一人,手持毛笔,石头上垫了一张宣纸。他似乎在作画,不过已经停笔了,正抬头看李月来。
李月来和他对视,只见作画男子身着墨绿华服,头戴玉制小冠,上面垂下来一条深色烫金纹理发带,与衣服极为相配。
如此穿着出现在山野间实在是扎眼,此间时节,有钱的公子哥谁不是围炉喝茶,看戏赏雪,做快乐事,谁会跑到偏郊野外来了。
站在作画男子旁边的是个小厮,他也盯着李月来,一脸没好气道:把鸟放下!
听音色,方才问你在干什么的必定也是这小厮了。
这个要求简直莫名奇妙,李月来紧紧握着斑头翠鸟,挑衅似地举起来在二人面前晃了晃:我抓的鸟,与二位何干?
这只鸟明明是我家公子用来作画的,你还没来,我们就先瞧见了!
李月来分别打量小厮和作画男子,看面相应当都比自己小:照你的说法,我打小就在这山上玩,这只斑头翠鸟我十年前就看见过,它应当算是我的。
小厮眼神不屑地打量李月来一眼:你好生不要脸,休要在此处颠倒黑白。
李月来道:退一步说,它在天上飞,本没有主人,谁也不属于,现在谁先抓到它,它就是谁的。
见小厮说不过李月来,作画男子徐徐抬头:斑头翠鸟不是我的,但我画它在先,万事讲究先来后到,按道理我画完了,你才能捉。
语气是平平静静的,李月来却听出一种命令他的气势。
李月来没接他的话,转而走到石头旁打量上面的宣纸。
纸上确实画了一只几乎快完成的斑头翠鸟,尾上覆羽是绚丽的亮蓝色,整只鸟看上去栩栩如生。
市面上丹青水墨居多,有颜色的甚是少见,李月来又靠近作画公子几步。
土包子,小厮见李月来的胳膊快杵到自家公子身上了,急忙上前推开他:你站远点!
李月来被推地后退半步,依旧看着作画男子,忍不住好奇道:咱们先把鸟归谁的问题放一放,鸟尾巴涂的什么染料?
作画男子不疾不徐地把面前宣纸叠起来:山间寻一只斑头翠鸟已是难得,公子又何必抓它。
李月来摸了摸鼻头:你先说染料,在说我抓它的缘由。
此染料为靓蓝色,是我独家秘制,采用蓝草、茜草等七八种草,详细制作方法恕不能告知。
市面上常见的颜色无非是普通的黑、绿、白等,若能配制出独特的染料,大量入市进行买卖,对于颜料、布料商来说,就是大好的赚钱机会。
李月来道:我有一个赚钱的法子,公子可愿意合作?
作画公子淡淡扫了李月来一眼,拒绝道:制做染料只是一时兴起,暂时我没有深远的想法。
李月来略微遗憾地垂了垂嘴角,他本也就是一个粗略的想法,实践起来很有困难。
他轻轻抚摸着鸟头道:我抓它只是回去养两天,哪日腻了,也就放了。
作画公子道:那既然是养,抓只死的回去做什么。
李月来摇头解释:它只是昏过去了。
我看未必,作画男子略圆润的下巴点了点李月来手中翠鸟:它的尾巴下垂,早已气绝。
李月来愣了愣,低头看斑头翠鸟,见它尾巴确实垂下去了,心中一紧,心心念念这么久,好不容易碰上一只,这就死了?!
他抬头看向作画男子,目光中带有一丝怀疑。
作画男子见他不相信,起身吩咐小厮:画了几个月的翠鸟,也腻了,陈琼,你把另外几副翠鸟图收好,我们回吧。
这人看着一副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