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外一向都有禁军把守,即便大臣有急事上表,那也得安安分分在二重宫门外等候传召。
如这般胆敢直接拦路,依着皇帝陛下的脾性,最少也得命人砍去双腿。
果然,蔺衡眉结微蹙,森然道:拖下去,乱棍打死。
姜来公公面上一阵犹疑,实在不敢贸然称喏,颤颤又唤了声陛下。
做国君的那个不耐启眸,只扫过去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其中意味。
宫道边的确跪了一人,双膝漫在皑皑白雪里。见步辇觑觑近,僵木着肩背磕了几个头,喉间呜呜咽咽的好似急得要哭。
那人少年模样,圆滚的小脸儿冻得发紫。
可不正是唤月么。
皇帝陛下心道这老奴才哪里是看不真切,分明是猜想和慕裎有关,不敢明说罢了。
蔺衡一反先前的慵懒姿态,紧握扶手端坐道:出什么事了?
陛下........唤月整个人抖得像筛糠,扬着红鼻尖不住抹泪。求陛下去瞧瞧殿下罢,方才...........方才他浑身滚烫,晕过去了!
蔺衡一惊。
啧!
昨儿走的时候慕裎不是还好好的?
难不成是为着让他闭门思过又赌气瞎折腾了?
眼下距早朝时辰相差不到一炷香,皇帝陛下顾不上细想,思虑一瞬后笃定下令。
即刻传所有御医赶到池清宫,若太子殿下有恙,孤血洗整个御医房。
说罢,他跳下步辇,抓起唤月的后衣襟一同越上墙头,飞快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
剩余姜来公公和一帮小太监们在原地呆若木鸡。
静默半晌。
带头的那个低声道:陛下身子不适,今日休朝,都听明白了?
带着旁人自然不能走暗道,最快可以到达池清宫的方法就是用轻功。
蔺衡简直心急如焚,拎着小侍从飞檐踏瓦,速度之快好几次差点把他的脑袋整个儿杵在宫墙上。
奈何人微言轻,被撞出满头大包唤月也不敢吱声,咬着牙断断续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昨晚皇帝陛下走后,他和风旸担心慕裎气出个好歹来,便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随侍。
两人一边烤火一边劝慰,直到三更天,太子殿下才稍稍有消气的迹象。
主子说还想再安静待会儿,吩咐他们不要打搅,做侍从的哪敢不依。
于是他俩分别取了披风、灌了汤婆子后,听话的回屋睡觉去了。
原以为慕裎一个人在院子里无聊,也会很快进去的。
不成想早起打水,却发觉太子殿下压根没动弹。靠树蜷缩,睡得昏昏沉沉。
蔺衡听到这里身形一顿。火呢?
熄........熄了。唤月惶恐的往衣襟里缩脖子,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陛下息怒!奴自知失职有罪,只是此刻殿下的安危要紧,留着奴能还帮衬着熬汤熬药。待殿下病好,任凭您处置,奴绝无怨言!
蔺衡气极,恨不得今日事今日毕,直接把小侍从扔出去砸个脑袋开花了完事。
但念及慕裎一贯护犊子的很,最厌烦不知会就对他身边的人动手。
倘若醒来见唤月和风旸已被处决,不知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罢了,孤暂且留你们一命。太子殿下最好无事,否则,孤活剥了你们的皮。
小侍从还想应声称喏,猛然感觉后衣襟上的力道一松,身子不由自主飞出去两三步远。
蔺衡随后平稳落在池清宫门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索性抬脚重重一踹。
两扇宫门吱呀一声,双双并排倒地。
皇帝陛下无视扑起来的尘土,阴翳着面色快步往里间走去。
御医房得了旨令丝毫不敢耽搁,德高望重的太医们乌泱泱提起药箱就向池清宫奔来。
其中几位不惑之年的老爷子,半路实在跑不动了,还被同行塞了人参片吊气。
紧赶慢赶,太医们倒和国君大人差不多时辰到的。
屋内各个角落都燃着炭火盆,因此一掀门帘便觉热潮袭面,叫人穿不住厚重的大氅。
蔺衡进屋先往床榻上望了望,见慕裎虽说脸色苍白,但好在人已然清醒,不禁略松了口气。
他点头示意太医们该诊脉诊脉,该开药房开药方。自个儿褪去外衣,坐到一旁出神静候。
太子殿下额上覆着浸透凉水的锦帕,没受伤的腕子乖巧伸着,任由人查探脉象。
片刻功夫,五花八门的方子就如数摆到了国君面前。
蔺衡粗略一看,全是治伤寒之症的。不过怕有人被治罪,同样的方子换着不同顺序依次抄写,整整十二份,一个不少。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是寒气入体,并无甚大碍。服两贴药汤驱寒,保持屋内温度,捂住发出汗来即可痊愈。
张臻任职御医房掌席医官,由他出声发言最为合适。
况且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