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匕首的指节无端捏紧。
慕裎深深吸气,试图强撑着倨傲气势直到这场戏演完为止。
做国君的那个不发话,底下的朝臣自不敢擅作主张。
眼见禁卫军真被这位淮北太子控制,几名武将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为首的中央将军。
比他们设想得更快,纪怀尘衣袖小幅度掀动,一柄柳叶刀便以极凌厉的速度破空飞驰,方向正指不设防的慕裎。
唔......纪怀尘!
隐忍痛楚的惊呼和蔺衡的呵斥瞬间响彻大殿。
国君大人拍案而起,面庞覆上层骇人寒霜。
即使有衣裳遮盖,蔺衡还是闻见浓郁的血腥味。他一下慌了神,本能的就想替人去捂住伤口。
.........别动!
慕裎面色陡白,连匕首也在剧痛下往前刺出三分。
迎视极具威慑的目光,纪怀尘反常的没以国君旨意为重,反倒向慕裎质问:从你来南憧起,陛下就待你关怀备至。恨不得把心掰开了揉碎了捧到你面前,你为何要行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大逆不道?敢问堂下诸位肱骨也是这样觉得的么?
慕裎似是听到个无比好笑的笑话,耀眼夺目的脸庞迸发出嘲讽意味。
那倘若本太子待你们好吃好喝,许出半壁江山,不过条件是得时刻在身下承欢取宠,可有人愿意?
闻言,方才露出敌对神情的众臣皆面面相觑,谁都不肯再吱声反驳了。
纪怀尘眉头紧锁,见质问不成,转向蔺衡道:陛下,您就这样放任凶徒作恶,危害南憧国本吗?您把南憧子民放在哪里,又把大臣们的忠心辅佐放在哪里!
怎么,本太子弑君是凶徒作恶,这狗皇帝举兵攻打淮北就算正义之举了?!
慕裎居高临下嗤笑,滑腻的血液顺着肩头流至小臂,滴滴淌淌落在蔺衡脚边。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他怕看着那双到现在都还满是温柔和疼惜的眼眸会忍不住抱紧他的爱人。
思及到此,慕裎突然发难,匕首顷刻划破相抵的肌肤,氤氲出一片刺眼红光。
那攻势其实并不猛,以蔺衡的反应绝对能够躲避。可他没有,就一动不动站定,生生忍下颈侧的尖锐疼痛。
目睹国君大人受伤,下首的朝臣们哪还稳得住,接二连三咬牙握拳,预备找准时机冲上去肉搏。
凌沅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所谓枪打出头鸟,他步子刚抬,就被邻座两个装扮成小太监的暗卫给踹翻在地。
与此同时,慕之桓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出,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卸去伪装的黑衣人。
蔺衡剑眉轻挑,在慕裎和他之间游离须臾,冷声道:见不得光的老鼠总算出洞了,孤不知你还有多少花样,竟诓骗得太子殿下与你同流合污!
这话该是本王说才对罢?慕之桓凉凉睨他。
你攻我国门,屠我百姓,欺辱太子!同流合污?裎儿是我淮北皇室,未来的国君!不暗地里筹谋反击,难道让他一辈子在你榻上当承宠玩物?!
风水轮流转,如今受制于人的是你。本王劝你最好识趣,乖乖交出兵符,否则,淮北大军今日将势必踏平南憧皇宫!
做你娘的白日梦!真当我们陛下是吃素的?况且满殿武将还喘着气呢,你说踏平就踏平,你算老几?
武安中郎将周敦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生得极魁梧健壮。他话从后槽牙挤出,几差当场就掀桌干架。
是么?
听杯为令,慕之桓摔出酒盏,门外旋即应声亮起火把和吼叫,听上去阵仗切实浩大。
看着朝臣们额头冒汗,他举起另一只酒盏蔑笑道:不要妄图挣扎了,本王既然敢来,自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裎儿,你还在等什么?那狗皇帝的命就在你手里,杀了他!为我们先前损失的部下们报仇!
本将在此,尔敢放肆!
纪怀尘怒目圆睁:呵,太子殿下当真好谋划,原来前两次暗杀也与你有关。攻打淮北十六州本将为主帅,若要夺回,冲本将来即可!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站首位的两名暗卫率先发起袭击,没有趁手的兵刃,纪怀尘便摔碎盘盏拿碎瓷片抵挡进攻。
刹那大殿混乱成一团。
毕竟危及陛下性命,且事关南憧王朝的尊严,这次不止武将,连文臣里会拳脚的也一并出动了。
颈侧匕首未收,蔺衡顺着沾染鲜血的手往上看,果然瞧见心上人泛红的眼眶。
别动!
慕裎轻喝,在捕捉到对方想拥抱过来之前。
好,我不动。蔺衡收回半抬的肘弯。为什么在难过?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因为你的刀剑从不伤及爱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时,慕裎说过的话。
你当真.......当真觉得我不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