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做到的事,他却可以做到。宿命人眼中情绪瞬起,又眨眼之间消失不见,他抬手,轻轻将江落脸侧的一抹血滴抹去,声音温和如水,好似含着雪似的轻柔,“你今天做得很好了,回去休息吧。”
一行人慢慢往回走,长辈们为了迁就江落的速度,一个个走出了最慢步速。
进了院子后,微禾道长确定江落不需要他后就先行离开了,冯厉和纪鹞子一左一右扶住江落,将他扶回了房间。
房里,人参精正躺在床上玩着脚丫,抬头看见他们就大喜道:“爸爸,你回来啦!”
“这就是那个人参精?”纪鹞子稀奇地看着人参精,“养得可真好,白白胖胖的。”
人参精看见陌生人就有些害怕,它往被子里缩了缩,披着厚被子瑟瑟发抖。
纪鹞子道:“哎呀,还躲起来了,看出来江落受重伤了?还挺机灵的啊。”
受重伤?
人参娃娃从被窝里探出了一个头,小心翼翼朝江落看去,眼神迷茫。
它怎么没看出来江落受伤了?
明明除了有些缺血之外,一切都健康得很嘛。
它刚想把这句话说出来,江落就眼疾手快地将它从被窝里掏了出来,人参娃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来不及说话,就飞速地被掐掉了一截人参须。
人参娃娃顿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哇哇”大哭了起来。
江落把人参须送到了嘴里,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甚至因为补得过度而浑身开始冒汗。
江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补得有点过头了。
他忍着燥热,不忘记用肚兜接住人参娃娃的眼泪,不浪费一滴人参精华。
瞧见他现在的脸色,不用问纪鹞子就知道他已经好了。现在时间已晚,纪鹞子打了个哈欠,“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回去睡觉了,明天再见。”
江落礼貌道谢道:“劳您担忧了。”
纪鹞子懒散地挥挥手,慢慢悠悠地出了门。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江落的目光移到了冯厉的身上,这位怎么还不走?
冯厉非但没走,还走到了桌旁坐下,脊背挺直,英俊的面容一半沉没在阴影之中,“过来。”
江落狐疑地走了过去。
屋里的灯泡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旧款式,上面遮着一层黄蜡似的脏污,灯光昏暗,看人像是在看一张会动的老照片。
冯厉身上还有一股酒水味道。
“先生,”江落开口道,“您不回去休息?”
冯厉抬起了头,阴影回到了他的鼻梁处,令他下半张映在昏黄灯光中的脸孔像大理石一般冷硬,“把它放床上去。”
被他看着的人参娃娃一僵,眼泪瞬间憋了回去,抽泣着装成死人参。
江落乖乖将人参娃娃放了回去,重新走到冯厉面前。冯厉冷冷道:“你今天做错了一件事,知道吗?”
江落笑容僵硬一瞬,低着头道:“弟子不明白。”
冯厉缓慢地看了看周边,拿过了桌上花瓶里插着的枯树枝,语气捉摸不透,“今晚百鬼迎亲,你不应该主动过去,更不应该去跟宿命人表达你的请求。”
“你的师父是我,不是宿命人,”冯厉眼神沉了沉,道,“你该听的是我的话,不是他的话。”
这话有点意思。
江落心想。
冯厉道:“伸出手。”
他拿着树枝,分明是要打江落的手心。江落心里的不悦快要突破极限,他低声道:“先生,我……”
“快点。”冯厉道。
他握着树枝的手已经摆出要惩治江落手掌的姿态,冯厉没有说多余的话,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如果江落不乖乖听话,他将会采取更加严重的手段。
江落沉默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你师兄们每次犯错,都要被我打上十下。念你初次犯错,我只惩治你五下。”冯厉毫不留情,一树枝抽到了江落的手心。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掌心之中很快红了起来,江落看着这道红痕,他不觉得这道疼算什么,但不妨碍着他佯装掌心蜷缩,又再下一瞬强忍着张开。
江落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反复思考着冯厉刚刚那两句话,从中看出了宿命人和冯厉绝不和谐的关系,冯厉很不喜欢宿命人,那是否可以激发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狗咬狗?
一下、两下、三下,冯厉在他掌心之中敲了三下。
江落将这一笔帐记得清清楚楚,三下之后,他的掌心彻底没眼看了。
冯厉皱眉,停了下来,又道:“把你的袖子往上卷起来。”
江落犹豫着没动。
被衣服遮盖的躯体上还有恶鬼留下来的痕迹,只要一露出来必定会被冯厉发现。
他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冯厉怎么这么烦。
冯厉看他不动,以为他是怕了。自己上手卷起了江落的袖子,冬天的衣服两三层,冯厉耐心地将保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