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做饭。寿海推开屋门,回头看着一脸愕然望着自己的狗卷棘,露出一个还算慈祥的笑容: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相遇的,但百鬼丸这一辈子很苦,你应该也知道,他一直在追杀魔神,与非人的一方抢夺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身体。
狗卷棘沉默,抱着百鬼丸的手不自觉收紧,手指关节隐隐泛白。
我其实并不能接受孩子的伴侣是男性,你也看出来了吧,你们这种关系在这个村子,或者这个天下都是异端。寿海表情平静,语气也没有过于的激动,他缓缓的,用一种历尽千帆过来人的声音对着房间里尚且年幼的孩子徐徐道之:在这里,你们是很难接受到祝福的,你还年轻,百鬼丸甚至还没有一个健全的身体与观念,这样的关系是畸形扭曲且不正常的。
灰白色的头发挡住了狗卷棘的眼睛,他手指温柔的穿过百鬼丸有些打结了的发丝,一点一点,一根一根竭力将它理顺,似乎没有听见寿海到底在说什么。
寿海也没有因为狗卷棘的消沉对待而不满,他背对着房间,视线久久的落在晨昏线上,云蒸霞蔚,金红绚烂的色彩铺满了整个天际,与地面天界的墨绿色植物混在相交,最后融合成不见天日的黑,沉甸甸的缀在目光所及的最远处,他注视着那条漆黑的线,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见光的未来。
寿海突然笑了,苍老的笑声穿透阴霾,传进狗卷棘的耳朵里:我一直都认为我的养子,百鬼丸,是奇迹,是命运与现实挣扎扭曲出来的不可多得,他拯救了我,宛若见证人性之恶突破罪恶泥沼后,带着最恐怖面容出现的天之子。
我收养了他,看着他一点点长大,越来越强,直到有一天百鬼丸斩杀了一个魔神,从魔神手里夺回了自己的心脏。
在我趴伏在百鬼丸心口,聆听着那一声声震动时,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我的养子已经不能留在我的身边了。
他有了心,他胸口会跳动,他从降临在我身边的天之子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寿海的眼球转动,从那不见天日的漆黑上挪开,缓缓落在灿金色的晚霞上,澄澈的色彩将寿海苍老的眸底也染上了光,在云海翻滚涌动时,变得鲜活:百鬼丸有了心脏,他成了一个身世悲惨的孩子,他有了情感,会喜怒哀乐,也会痛恨与厌恶。
狗卷君。寿海迈出脚步,离开了房间,他能感受到,房间里的那个灰白发少年此刻的目光凝聚在自己的后背上,寿海露出笑容:你在追求他,你喜欢百鬼丸。
百鬼丸的一切都由他自己决定,百鬼丸的人生是完全自由,无论流言蜚语还是罪孽深重都无法玷污的,你无需讨好我。寿海终于还是回了头,他对上少年深沉的紫色眸子,心里感慨,这样的眼神倒真不像一个少年该有的,但倒也适合百鬼丸。
异类与异类在一起才是最契合的伴侣,虽然他从不认为百鬼丸是真正的异类。
我虽然难以接受,但我所期盼的一切,都是百鬼丸能够得到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寿海对着房间里的少年挥了挥菜筐:我去做饭了!
即使你们看起来并不合适,也不相配,但
但如果有一天,百鬼丸带着狗卷棘来到我身边,幸福的告诉我,他爱你,我也会诚挚的送上这份属于父亲最衷心的祝福。
我的祈盼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百鬼丸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不是什么天之子,而是作为真真切切的人类,得到最朴实的幸福。
寿海哼着不成调的歌曲,走进了厨房,只留给狗卷棘一个没关的房门。
狗卷棘低着头,摆弄着百鬼丸的手指,然后,他的手指被攥住了。
百鬼丸歪着头看着他,在狗卷棘的注视下,握住那根手指贴在了唇边。
棘。百鬼丸亲吻着狗卷棘的手指,他被两人的对话吵醒了,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他爱你,尝试极具缺乏的百鬼丸一字一句的询问爱,什么?
短短的几个音节对于百鬼丸而言格外陌生,似乎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个字,完全陌生的词汇被百鬼丸咀嚼在唇齿之间,细细咽下,又对着狗卷棘吐出。
如被蛇信蛊惑,狗卷棘缓慢的弯下腰,被百鬼丸攥住的手指轻轻的掐住了下巴,俯身凑近,【蛇目】蹭过鬓角,【牙】舔舐耳廓,温热的气流呼在耳根,体温连带着心跳一齐升高,百鬼丸不受控制的一颤,红色漫上皮肤,将侧颈连同耳垂一起烧红,陌生的羞赧让百鬼丸整只僵硬在狗卷棘的怀抱里,一动也不敢动。
百鬼丸。狗卷棘凑近百鬼丸的耳朵,手指板住他的下巴,难得强硬的没给百鬼丸留出逃开的空间(虽然百鬼丸已经被陌生的情绪吓僵直了)。
百鬼丸狗卷棘厮磨着百鬼丸的耳垂,他直勾勾的盯着百鬼丸染上绯色的脸,嘴角勾了勾,爱,是诅咒。
百鬼丸抿紧嘴,大脑的信息处理区一片乱麻,只能愣愣的跟着狗卷棘重复:诅咒?
爱是诅咒,把一个人的身心毫无保留不做挣扎的全部交给另一个人,连同灵魂一起。被咒言师缓缓吐出的文字仿佛带上了更加难解无法挣脱的咒牢,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