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姐姐也二十了,长姐觉得她心里还念着先生吗?
怎了?盛莺好奇,不知道乔儿为什么这样问,但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了,下半年你去并州了,我们在江州忙茶砖,忙完有阵子得了闲,听她说府城好,我猜她是觉着这里都是我们在她身边,没有说三道四的旁人,后面还说,要嫁就嫁离我近一些所以我猜,应是不念着了。
那等哥哥回来,带她一起去谢万伯伯吧。乔知舒放下手里的靴子,有了主意。
盛莺抬手掩了嘴偷笑,你如今这小脑袋瓜,装的事儿不少呢!
心里也想着,真好,过完年乔儿十七,性子愈发沉稳,能当家了。
乔知舒则想的是,对于余姐姐的婚事,哥哥不可能拿出家主的身份,长姐也不能拿长辈的身份去给她说亲,总归是得她自己去挑,得她自己满意。可余兰天天在院子里织几块布,靠她自己,她身边可哪有人能相?
好在他们如今在江州的人脉关系是打通了的,他和哥哥出去谈事的时候,就把她带上,见的人多了,总有相中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有脚步声来,盛莺还打趣说:该是叫用饭来了,你一回来,你岗儿弟弟就让后厨给你炖羊杂,跟他大哥一样一样的,为了你这怕冷的毛病,操碎了心!
乔知舒抿嘴露出笑意,岗儿可是他带大的呢,还记得和岗儿初次见面的时候,岗儿才四岁,凹陷的脸蛋儿,巴掌脸上眼睛显得老大了,又细胳膊细腿儿的,可如今也都好好长大了,快十三了,明年过完,就可以束发了呢。
谁知进来的人却不是传饭的,一进来看着盛莺就说道:莺娘,坊外有人找您。
找我?那人可报姓名了?盛莺脸上的笑都没收,温柔地问小丫头。
小丫头摇了摇头,没报姓名,却说是您丈夫,但门房的人从未见过他,也拿不上主意,林管事的母亲又惹了风寒,他回去侍奉了,所以门房的人便叫我直接来找您。
盛莺脸色马上就沉了下去,捏紧了手里正在收线的袄子。
乔知舒拧着眉吩咐:我长姐哪有什么丈夫?叫几个人把他撵走,我茶坊门口不容那等腌臜的人!
是。小丫头领了令走了。
盛莺有些慌,会不会真是他?不行!乔儿,我得去看看还笙。
乔知舒见盛莺慌乱的样子,心中怒气直升,这么多年了,长姐听到那人的名字,还这样害怕,可见那人当年是如何暴力欺压长姐的!
他站起身,也掀了帘子往外走,他要去确认一下,是不是那畜生。
乔知舒出了后院,朝大门口走去,路过蒸房,走过宽大的露天茶场,出了待客堂,终于看见来访的人一身灰白旧布袄,两手交叉缩衣袖里,还弓着背,整个人猥琐又窘迫。
这畜牲还挺横,谁是乞丐?你们别动我啊,出了事儿我叫你们赔命!盛莺!你若不出来,我就报官了!你这歹妇,拐带我女,气死我娘,如今躲在这里享福,你不出来予我个说法,我就让你一家在州府抬不起头来!
乔知舒两手背在身后,腰背挺直站在门口,冲门房的人点了点下巴,一脸嫌弃地道:这等口出污言的人,给我照嘴打!
门房的下人上去就是两个耳刮子,扇的那畜牲马上就怂了。当朝律法,只要是没伤到人,打个巴掌踹一脚的,官府根本不会管,毕竟若不行招惹之事,旁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上两招。
畜牲捂着脸,怕再挨揍,忙不迭地往一旁的树后躲。畜生没认出乔知舒来,那年他在睡梦中挨了盛尧的揍,出门忙着逃,又被踹倒在地,哪有功夫四处看人?
乔知舒嗤笑一声,这孬种,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找上门来?跑的挺快,也算他运气好,当年腿没折。
畜牲见不到盛莺,只好按照盛岩说的做,抱着树喊:跟你们那姓乔的二东家说,拿一万两给我!
他这一喊,街坊邻里不由得出门来看茶坊门口的动静。
上门讹人?抓他去报官!乔知舒扬声说道,这话也是说给街坊听的,让他们知道盛家乔茶坊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上公堂。
畜牲吓得仓皇而逃。
乔知舒看着那畜牲的背影,皱起眉头,这般蠢人,到底干什么来了?
是真的蠢人,自己三言两语就吓跑了,搞不懂这蠢人来的目的是什么?乔知舒觉得这一幕莫名的诡异,若说是来讹钱,对方的行为没底气还可笑。
这时,孙胜拿着一个毛氅寻来了,披在乔知舒身上后,他发出疑问:是啊?这么些年了,当初在上井村,在南县,都不曾见过他,怎都来州府了,他却千里迢迢来了?
乔知舒觉得奇怪,吩咐下人:事关长姐的名声,去个人跟着他,看他在州府何处落脚?和什么人往来?
下人脚步麻利地追上去了,乔知舒也和孙胜回了茶坊。
家暴对一个女子造成的痛苦和阴影是巨大的,即使盛莺目睹了亲弟弟能揍得那畜牲爬不起身,知道亲弟弟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她依然做了好几年的噩梦,甚至到现在,她都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