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知道程知恩一旦紧张了就喜欢喋喋不休,“闭嘴吧,有什么紧张的。你马上就成年了。”
“有道理。没什么紧张的。”程知恩闭嘴了。
一辆警车驶过来,车窗户降下来,司机对着两个人招手。
程知恩一路小跑过去,“刘叔叔啊,”说着拉开车门和梁远上车,“刘叔叔,这次是什么事啊?可不能像以前一样,抽血验DNA都瞒着我。我可有知情权。这事又是到现在才告诉我,太突然了。这万一我有心脏病,一激动,昏过去了,咱们就得在医院见面了。”
驾驶座上的刘叔叔笑一声,“这小嘴,叭叭的。”说着把烟按灭,“应该算是你亲舅舅来了。”
程知恩摸摸嘴唇,又搓搓手,“找到了啊。”
“找到了。”
梁远在后座问,“我姑他们来了吗?”
“他们已经在了。”刘叔叔开车转个弯,“我来接你们的时候,他们先见面聊了。”
程知恩迈步进公安局会议室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有些抖。他突然发现,心底里有着莫名的期待。他进屋站在门口,一屋子的人都在看他。他感觉场面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于是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觉得这时候好像傻笑不对,于是又收起了笑。真是别扭。鼻子跟着添乱,开始痒,程知恩又拿着纸巾打了个喷嚏。这场会面以一个喷嚏开场了。
梁俊杰站起来,“豆豆,这位是你亲舅舅。”
会议桌对面站起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迈步走过来。程知恩抬眼望去,这人戴着眼镜,神情有些激动,但明显他属于性格沉稳内向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男人走过来,拍拍程知恩的肩膀,叹口气,“好啊。”话中带着南方口音。
程知恩咧咧嘴,“你好。”想象中抱头痛哭的画面没有出现。
“我是你舅舅。”
程知恩机械的回应一句,“舅舅。”
“要不,你们到隔壁办公室聊聊?”梁俊杰问。
“不必了,没什么背着人的话。”男人又拍拍程知恩的肩膀,“坐吧,我们坐着谈。”
程知恩糊里糊涂地在旁边坐下,男人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梁远坐在程知恩旁边,握握程知恩的手。
男人清清嗓子,手放在桌面上,像谈判一样开口,“是这样,你妈妈的骨灰,我带回去。人嘛,必定要入土为安。我给你留个地址,办葬礼的时候,你有空就回去……”
程知恩疑惑地看看屋里的人,对上程建国的目光,他又转回头,“不是,你贵姓?我……妈妈又是哪里人?她的骨灰要葬在哪里?”
男人疑惑地看看梁俊杰,“你们没和他说清楚?”说着摆摆手,“哦,也没关系,我现在写给你。你妈妈姓戴。”说着写了一张纸条,从本子上撕下来,站起来,在桌面上推给程知恩,“这是我的地址和名字,下面是你妈妈的名字。你妈妈就出生在这里。”
程知恩看看纸上频繁出现的地名,嘉兴。他突然觉得好像场面有点搞笑,抬头看着这个戴舅舅。
戴舅舅双手交叉,“你外公外婆去世早,你妈妈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嫁给你爸爸后,跟着你爸爸去了北京。再后来就出了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个孩子。所以这事太突然了。这,你妈妈的骨灰还是得回去安葬,虽然你是儿子有权力说话,但我想你妈妈是不会喜欢这里的。所以,还是得回嘉兴。”
程知恩觉得心头莫名的烦躁,他手里拿着纸巾,挠挠头,“不是,这个话题我们稍后再谈,我想知道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子。还有,我那个爸爸是谁,他怎么没来?”
“哦哦哦,不好意思,”戴舅舅说,“你看我出来的匆忙,也没给你带一张你妈妈的照片。回头我给你发电子邮件。你爸爸我们很久就没有联系了,而且我们也不是很熟,他不干我的事。你妈妈失踪这么多年,也许他早就再婚了吧。”
“我妈妈为什么失踪?”程知恩问着,心头有股莫名的怒火。
戴舅舅摇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她本来到北京工作还算顺利,谁知道有一天就不见了。那时候你外公已经去世了,外婆又生病,我也没得办法。哦对,就那次,我见过你爸爸一次。”
程知恩低头深呼吸几次,抬头说:“所以,我总结下,我亲生妈妈叫戴恩巧,嘉兴人,嫁人后,随丈夫迁居北京。然后因为未知原因离家出走,后来生下我,再后来在这里遇害。”
“对,大概是这么个情况。”戴舅舅文质彬彬的点点头。
“你这次来只是来取走骨灰?”程知恩再次深吸一口气。
“嗯……也可以这么说。”
“我妈妈就没留下点什么?”程知恩攥紧了拳头。梁远轻轻拍他的后背,他知道,这样的程知恩已经在爆发边缘了。
“哦,对。”戴舅舅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你妈妈在外公这边也没什么遗产,这一万块钱你拿着,你妈妈安葬也需要钱,这些算我的一点心意。”说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