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的预感从心底爬了上来,白河连忙踩下刹车,车子却像失去了控制,依旧往前行驶着。
透过挡风玻璃,白河可以清楚地看到车子自行转了个弯,绕过一大片山背——原本藏在山后的月亮浮现出来,血红的弯月鲜艳得刺目。
心头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白河下意识地想要开口,然而还没等他出声,眼前忽然一黑——视线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遮蔽,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听到车前传来了一声巨响。
车子像是冲出了公路的边沿,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
从黑暗中坠落的感觉太过迷幻,白河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清醒还是在做梦。
沉重的撞击轰然而至,白河却没有感到痛,而是感到静——周围的声响像是突然被吞噬,可怕的静默之中,唯有一抹声音逐渐清晰 “铃!铃!铃!”
“白河……白河……白河!”
“……”
白河霍然睁开双眼。
眼前的黑暗不知何时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画面。他茫然四顾,惊讶地发现自己此时并不在车里,四周也没有什么环山公路。
——他正站在一个大厅里。这个厅很大,呈圆形,四周开着十扇门,灯光明亮。光滑的墙面和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的画面碎片,白河细细看了两眼,发现这些画面里都是自己。
……以及苏越心。
有些画面他有印象,有些则没有。白河痛苦地闭了闭眼,感到脑子里有什么正一点点复苏。
……对,他想起来了。这里是他的记忆。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名字的。为了找苏越心的名字……
像是呼应他的想法一般,那阵铃声又响起来了,急促缥缈,似是从某一扇门后传来的,但他分不清究竟是哪一扇。
白河觉得自己的灵魂似是被撕扯成了两个部分,一个犹沉浸在不久前的情绪和体验之中,另一个则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必须从这个地方出去。他深吸口气,微微侧头,努力辨认着铃声的来向,就在此时,却听一声清脆的响指在身后响起。
铃铛的声音,瞬间消弭。
白河一怔,旋即回过头去,顺势伸出数根藤蔓,摆出防备的姿势。
“不用这么警觉吧。”一个醇厚低沉的男音响起,“你好,又见面了。”
……?
白河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嘴角顿时抽搐起来。
他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大厅的角落——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男人的身上,穿着一身白洋装……而且是与苏越心的私服十分相似的白洋装。
不过平心而论,他身上那身比苏越心的好——考虑到苏越心身上那身衣服实际是自己做的,这个结论好像也挺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这样一套再明显不过的女装,为什么会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你好像很在意我的衣服。”男人缓缓道,“很奇怪吗?”
白河:“……”不然呢?
“我对女装大佬没有意见。我尊重一切取向。”白河谨慎地开口,“只是你这衣服,让我觉得有点眼熟……”
“这是照着苏越心那身找的。”男人毫不掩饰道,语气坦然,“在她变成叛徒之后,我曾经试图找过她,远远地看过她……当时的她,身上就是这样的衣服。”
“所以你就……学她?”白河觉得无法理解。
“她是最出色的孩子。而我只是不起眼的次品。想要模仿一下,也是情理之中吧。”男人耸了耸肩,“我试图找一件一样的,死活找不到,只能找件相似的了。”
“……”
白河心说你能找到才怪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你是那团灰雾?”
“诶?你还记得我啊?那可太好了,省得我再费唇舌自我介绍了。这个过程我是真的不想再重复了。”男人闻言,微微笑了一下,似是松了口气,下一瞬,便见他笑意一敛。
“那么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能在这儿多待一会儿——直到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白河以余光瞟了眼距离最近的房门,在心里估算着奔过去的距离,顺口道:“要找什么?既然是商量,不妨说的清楚点吧。”
“别装傻了。我翻过你最近的记忆。”男人抱起胳膊,语气微带嘲讽,“你知道我要找什么的——那把‘钥匙’,完整的钥匙。我一定要找到它。”
“到底是谁在跟谁装傻?”白河不着痕迹地往门边挪了一步,淡淡道,“如果你不知道钥匙,你是怎么召唤出那个‘死穴’的?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我说了,我只是来找我需要的东西。”男人耸了耸肩,“顺便提醒一句,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可不会乱动,更不会随便去开门。”
“……”白河的脚步倏然一顿。
他望着男人,皱起了眉:“这个地方到底是……”
“这里是你的记忆汇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