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钩弯下腰,把断箭捡起来,低着头,用一条发带把断箭缠起来,递到他面前。
扶游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是他的发带,秦钩低声道:“是你丢掉不要的。”
扶游实在是跟他说不清楚,想了想,又走回营帐里,重新拿了一支箭。
他搭弓射箭,直接对准秦钩。
众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要上前拦他:“扶游……”
秦钩却摆了摆手,让他们别过来,自己站直了,正对着扶游的箭头。
“我刚刚说了,我可以专门给你出气。”
扶游恨恨地看着眼前的人,抓着弓箭的手越握越紧,白皙的手背上几乎有青筋显现。
对,秦钩说得对,他就是没放下,他还恨着秦钩。
他恨秦钩戏弄他,恨秦钩把他当做小黄雀一样戏耍。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篝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扶游手执弓箭,秦钩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扶游搭在弓弦上的手松了松,他将箭头稍稍抬起来一些,那支箭就从秦钩的头顶飞过去,隐入夜色之中。
他看着秦钩,淡淡地念了两句诗:“我心似雁,不可追也;我心似箭,不可回也。”
扶游说完这句话,把长弓往他面前一丢,转身便走。
这两句诗可太简单了,小学没毕业的秦钩宁愿自己听不懂。
秦钩顿了一下,连忙道:“我去追回来,扶游,你等我一下,能追回来的。”
于是他转身就去追箭,扶游没有理会,加快脚步离开。
*
扶游原本的采诗计划都被秦钩打乱了,他也没心情在这里待着了。
这天深夜,他就收拾好东西,趁着秦钩还没发现,准备离开。
他牵着马,跟晏知道别:“哥,实在是对不起,本来想多住几天,但是……”扶游笑了笑:“刚才那样你也看见了,我可是当众行刺西南王,再不跑路就来不及了。”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晏知脸色苍白,显然是被他的事情吓着了。饶是聪慧如他,也根本想不出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会闹成这样。
扶游安慰他:“兄长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这话还没说完,远处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朝他跑来。
秦钩也还没睡,光在外面找那支箭了,一群人劝都不好使。他就是那样的思维,扶游拿箭做个比喻,他就一定要把箭找回来给扶游看。
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他们天生一对了。
扶游吓了一跳,连忙翻身上马:“哥,我先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调转马头,秦钩就直接到了他的马前,马匹被他吓了一跳,一声长嘶,抬起前蹄。
秦钩就这样站在他的马前,退也不退。
他举起一支箭,递到扶游面前:“扶游,我找到了。”
扶游拽着缰绳,看着他。
秦钩又道:“你要走了?等我一下,我回去牵马。”
他转身要走,却忽然脚步一顿,整个人要往前栽倒。
扶游骑在马上,下意识伸手扶了他一下,秦钩握住他的手,抬起头看他,嘴角溢出星星点点的鲜红。
秦钩倒下时,像是一座山倒下了。
*
营帐里,扶游正在被大夫批评。
“之前不是说好了,最好别惹他动怒吗?”
也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秦钩躺在榻上,紧紧地攥着扶游的手。
扶游低着头:“我也没办法,是他先惹我的。”他轻声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要是会死,我负责把他拖出晏家的领地,皇帝不会怪罪到你们头上的。”
晏知连忙道:“扶游,不许胡说。”
大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还没说话,榻上的秦钩就睁开眼睛:“不准说他。”
他脸色不对,目光却依旧凌厉,把大夫威慑得后退半步。
大夫最后弱弱道:“老夫出去开药方。”
扶游让其他人也退出去,帐篷里又一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钩握着扶游的手:“别听他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扶游低头看他:“你感觉怎么样?”
秦钩顿了顿:“不会死在这里,也不会连累晏家的。”
“今天晚上,我情绪不太对。”扶游看着他,目光澄澈,说的话还是气人,“但我还是恨你。”
“我知道,你现在有一点点消气了吗?我不会迁怒晏家,你放心。”秦钩抿了抿唇角,“你现在要把我拖走吗?不用拖,我可以自动跟着你走。”
“暂时没这个必要。”扶游道,“我知道你体质特殊,没那么容易死。”
“是……”秦钩很珍惜和扶游单独相处的机会,只要晕倒就能和扶游在一块儿说话,那真是太好了,可是秦钩还没说几句话,就感觉眼前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