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钩笑了笑:“不用,我本来也饿得不行了,靠体质撑了六十天,时间静止之后,我就不用吃东西了。”
扶游又问:“你是怎么计算时间的?”
“我用爪子在墙壁上划一道,代表一天。”秦钩搓了搓自己的手,“爪子都差点磨平了。”
扶游低着头,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又问:“后来呢?”
“后来,第一千五百零九天,你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好好说话。”
“我闻到了你的气味,我是小狗嘛。”秦钩终于忍不住,在扶游面前露出自己扫帚一般的大狼尾巴,尾巴缠到扶游的腿上,蹭了蹭他,“扶游,我形态不稳。”
扶游把他的尾巴扒开,秦钩自己抱着尾巴。
“那时候我也在想办法逃脱了,正好你出现了,我就打破禁闭室……”
“你直接出来了?”
“我用爪子在上面划了五年,全部都划满了,禁闭室的墙其实很脆弱,我一拳都打开了。”秦钩无辜地举起拳头,“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打破禁闭室之后,我就出来找你了。”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前几天才过来,远远地看见你在写字,结果又听到他们喊你定王王后,定王是谁?”
“是兄长。”
“那你现在是王后吗?”
“不……”扶游转头看他,“一开始说好的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秦钩乖顺低头:“扶游,你问我。”
扶游继续问:“原先那个皇帝去哪里了?”
“啊?我没见到啊。”
“说实话,我知道和你有关。”
秦钩实在是不愿意在扶游面前暴露自己“杀生”的事情,思考了一下,道:“放生了。”
扶游挑了挑眉,显然不信。
他当是鸡鸭牛羊呢,还放生。
扶游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报废了。”秦钩重新回答,“数据假人的使用年限本来就不长,如果要继续使用,就需要一直维护,可是控制中心没有维护他,他就报废了。”
这个说法还算正常,扶游应该相信了。
扶游点点头:“好。”
秦钩抬头看他:“扶游,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扶游正经道:“我觉得控制中心和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斩断联系。”
“不会的,我当时把控制面板砸得粉碎。”
“这五年来我一直这样觉得,我觉得我身边很多人的命运,依旧在被摆布。”扶游看向他,“我想问你,前世兄长是不是称王了?”
“扶游你在为难我。”秦钩也正色道,“我根本不记得除了你之外任何人的事情。”
“前世刘将军很早就死了;兄长称王了;怀玉没能活过二十五岁。而我死在了十八岁。”扶游道,“这一次,刘将军在两年前的冬天忽然大病一场,身体变得很不好;兄长又称王了;怀玉的身体也在变差,而我——”
“我在十八岁那年,生了三场大病,在采诗途中分别遇到三次山洪爆发和野兽袭击。那一年我根本不敢站在高楼上,因为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告诉我,跳下去,快跳下去,马上就要结束了。”
秦钩一听这话,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站起来就抱住扶游。
“扶游,你没事吧?”
“十九岁的生日一过,那些声音就全部消失了,我也没有再生病,更没有遇到野兽了。”
秦钩松开他,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似乎要确认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没有受伤吧?”
“没有。”
秦钩磨了磨后槽牙:“我看控制中心是活腻了,扶游,你别怕,我马上动手,把事情都查清楚,如果还有控制面板,我肯定把它砸烂。”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知道。”秦钩低头,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你只是找不到可以说这件事情的人。”
扶游哽了一下,对,他说的没错。
在秦钩回来之前,知道控制中心的人,只有他和那个假皇帝。
假皇帝要杀他,他不可能去找假皇帝说。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扶游也害怕,万一控制中心真的还控制着这里,他贸贸然把事情说出去,会连累其他人。
所以他一直把这件事情藏在心里,自己百般揣测、万分煎熬,不知道头上悬着的刀剑什么时候落下来,更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
直到秦钩回来。
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是这个世上的天生一对。
秦钩抵着他的额头:“我以前也这样,找不到人说话。”
扶游要推开他:“好好说话。”
“是。”秦钩又在他脚边坐好,还鼓励他,“扶游,做得好,训狗就是这样。”
扶游深吸一口气,又道:“你别阴阳怪气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