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随崩溃地隔着被子护住自己,只见段灼的另一只手从身后变出一块浸湿的毛巾来,笑出声来。
“靠!”蒋随被气笑了,猛戳了一下他的侧腰,“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啊?!”
“可能是刚学的。”段灼止不住地笑,手掌在被子底下探了探,“先把裤子脱了,要不然没法敷。”
隔着层薄被,那只手从小腿摸索到大腿,试图拽走他身上的衣服,蒋随被摸得脸热,阻止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第43章 修过8.31
医院的家属床是折叠式的,安置在床头柜下方,让段灼一通好找,他把床靠墙铺好,躺下试了试,高度和沙发差不多,垫子也挺软,只是两只脚实在无处安放,腾空晾了会儿,麻了,他只好蜷起来,侧着睡。
被子也是医院提供的,很单薄的法兰绒,他把羽绒服盖在上边,暖和许多。
枕着小臂放空思绪,眼皮缓慢变沉,周遭的声音越来越远,就在快睡着时,忽然,他边上的床板“咯吱”一声。
蒋随翻身了?
这个念头使得他清醒过来,猛然起身,蒋随显然是被他吓愣了,瞳孔瞪得圆圆的:“怎么啦?”
段灼揉了揉眼说:“我以为你翻身了。”
“我就是喝口水。”蒋随拧上了瓶盖,问,“你要不要干脆睡上边来?”
说完,段灼看见他往边上挪了一些,腾出半张床的空位。
心理学书上说,人在说话时,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反应,有时是防御,有时是邀请,如果在问出“要不要”时,蒋随的身体并没有往边上挪,段灼可能会判断他只是礼貌性地问候一句,而现在,他可以断定蒋随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他一起睡。
至于是出于关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段灼就没办法读出来了。
医院的病床比他们寝室的稍微大一点,两个人挤一挤,勉强也是能躺下,不过段灼担心自己的睡相不好,会把人踹下去,决定只陪他聊一会儿,等蒋随睡着,他就回到下边睡。
他侧着钻进被窝,帮蒋随掖好被子,确保肩颈都被保护起来。
“你手机带了吗?”蒋随问。
“带了。”段灼回答的时候,已经预感到蒋随下一句要问什么,紧接着说,“但是你不能玩了,要休息了。”
果不其然,蒋随一脸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段灼笑了笑。
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和他一样,喜欢观察别人的动作和表情,蒋随的情绪全都是写在脸上的,雀跃、期待、愤怒、痛苦……这些他都见过,也差不多摸透了蒋随的喜好和习惯。
“有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也会变得很相像。’”
“哦,我知道了,”蒋随说,“这就叫日久生情是吧。”
段灼怔愣两秒,很意外,蒋随会联想到这个词,但再仔细一想,“日久生情”这个成语的原意是指相处的日子长久了,就会产生感情,而并不单指爱情。
是他自己太敏感,领会错了意思。
和蒋随聊天,时不时会让他产生一种被撩了一把的感觉。
尤其是上回那个小雪人,每次回味,都觉得是恋爱中情侣才会做出来的事情,而他身为一个男人,竟然不排斥这样的甜蜜。
也许是因为过去十六年过得实在太寂寞了,忽然有一个人对他好,他就忍不住把这些小事封存起来,偷偷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从中获得暖意。
而这些……可能就是蒋随和朋友相处的日常,要不然开学的时候,他也不会把他们误解成一对。
隔壁床的大叔拉开了帘子的一角,朝着他们说:“我要睡觉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段灼立刻道了个歉,蒋随也跟着说:“我们不讲了。”
“啪”的一响,房间陷入黑暗,只留下床头的几个按钮泛着幽幽绿光,蒋随把颈下的枕头往段灼那头推了一点,俩人对视一眼,没有讲话。
段灼很自然地躺了下去,盯着蒋随的侧脸。
他每眨一下眼,就记录一个细节。
因为有人陪着,这个狭小的,拥挤的地方让他觉得很舒服,当然这种舒服不是指生理上的,只是心理上的满足。
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没有和谁有过这样的亲密。
蒋随是他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带他回家,给他惊喜的人;第一个把饭菜分享给他,要和他一起看电影,吃火锅的人;第一个在暴雨天逆着人流为他送伞的人;第一个替他打抱不平,又处处为他着想的人。
他们有过许许多多的“一起”,这些都是段灼的第一次。
有时候,他甚至会嫉妒程子遥,他们更早认识,他们的感情更深,蒋随会对程子遥骂脏话,发脾气,对他却总是小心翼翼。
眼前的人,和他很亲密,像是很好的朋友,但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思绪纷飞之时,段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