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但又没有完全死。白发咒术师吊儿郎当地晃了晃食指。
五条悟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家入硝子心累极了,她双指并拢,刚往上举了点,又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经把烟熄了,最后无精打采地睁着眼睛:我的行医执照是作弊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五条悟点点头:所以我能看见就行了,还有二十秒左右。
三、二硝子,拜托了。
太宰治苍白的脸渐渐红润起来,他很不舒服地咳嗽了两声,呼吸从微弱到急促,又慢慢趋于平稳。
没准这小鬼之后会气得跳脚。
白发咒术师漫不经心地扯起嘴角,一只手拎着太宰的后颈脖提溜起来,像提溜一只幼猫一样轻松,然后非常粗暴地晃了晃。
醒醒。
第19章
[父亲曾在童年时问我和兄弟姊妹对死后世界的幻想,我难得不含任何讨好搞笑的心思,想必是纯粹的无上极乐吧。我端正地说道,父亲大吃一惊,神龛前顿时爆发出了大笑]
《造花之慌》
太宰闭着眼睛,意识渐渐回笼,他身下躺着的地方似乎很硬,像极了幼时侍女为他铺的榻榻米,身体没什么力气,胸口没有任何疼痛,四肢和关节却密密麻麻地泛起酸来,那是经年累月的旧伤所导致的。
失望。
如果这是死后的世界,未免也太寒碜凄惨了些,太宰治觉得人死了以后就不该继续思考,偏偏大脑又活跃得够呛,感官也前所未有的灵敏,甚至连风拂过脸上的感觉都一清二楚。
你醒了。
太宰骤然睁开眼睛,神色莫名地盯着床边的人,对方像是强忍着疲惫,眼底挂青,那头精神抖擞的海胆脑袋,居然看着也没那么扎手了。
他定定地盯着伏黑惠看了一会,敛下眸子:伏黑君。
嗯?
现在有两个假设,其一,你和我一样已经死了,其二,我还活着。太宰治的声音又是轻飘飘的:你觉得是哪种。
其二。
其二呢,太好了,我能活下来,真是万幸中的万幸了。太宰轻巧地冲着伏黑惠弯了弯眼睛,乖巧无害地:伏黑君,手给我一下。
伏黑惠脸上闪过一丝迷惑,他虽然不知道太宰治的意图,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太宰治把玩他的手指,再插进指缝,慢慢收拢。
多亏了伏黑君,最后英雄地救下了我。太宰治带着笑意,他口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一丝微妙的韵味。
太宰!伏黑惠颇为狼狈地想要抽回手,无论如何,这种黏黏糊糊的姿态实在太过了,他正想着,掌心里却陡然塞进一只精致小巧的枪,而太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牢牢地扣住他的关节,瘦弱的指头轻轻一扭,他就已经以标准的握枪姿势,被诱导着拿住那只枪。
枪口直直地对准太宰的眉心。
非常感谢。太宰治的半张脸藏进了黑暗。
伏黑惠心跳陡然一停,他近乎惊恐地看着太宰治硬生生地拗下他的食指,机括细微弹动,子弹出膛
铛!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伏黑惠猛地站起,椅子被他的动作带得翻了过去,七海建人神情严肃,一手持刀挡在枪口前,子弹击中刀身,再嵌进墙里,紧接着,他习惯性甩了下刀,并向上推了推眼镜。
太宰。他像是要训斥,最后面上还是闪过无奈: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伏黑惠。太宰治靠着床头,鸭绒被松松地拢着他,将他的身形对比得更加孱弱不堪,可伏黑惠刚一对上太宰的眼睛,他顿时就噎住了。
那是人类看见异常时本能的不适。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双鸢色眼眸阴郁得透不出半分光亮,犹如沉睡着怪物的深湖,太宰治没有笑,也没有刻意作出平日那副讨巧模样,仿佛有无法化开的污浊缠绕着他。
伏黑惠喉咙干涩:你身上黏了一只远程操纵型式神,它被激活后,用你之前的那把匕首
我知道,到这里都还是我的计划,而我的计划不可能出错。太宰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是谁救了我呢?
伏黑惠低声:我拜托五条老师
真不愧是伏黑君呢。太宰声调陡然上扬,他满身杀意地望进对方墨蓝色的眼瞳:托你的福,我又要在这个世界多活一阵子了。
伏黑惠像是脚被钉子钉进地面,在太宰治这种令他无所遁形的目光下,他浑身僵硬,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见状,七海建人暗暗叹了口气。
太宰。他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太宰治的脑袋,警告道:适可而止。
别再欺负惠了。
年长者绕到床的另一头,伸手扶上伏黑惠的肩膀:你一点都没做错,别被这小鬼带偏,如果我处于你的位置,我也不会做得比你更好。
他平淡却又一针见血地指出重点:就算这小鬼真的要找人报复,他也该去找五条悟,毕竟他才是做决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