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上那双苍蓝眼瞳时,太宰治顿了一下,再伸手抚上手底下细滑的皮肤。
五条悟呆着的地方,卧室窗户能正巧看见一片干净柔软的海滩,潮汐一起一落,傍晚是阴天,见不到灿烂的落日,他闭着眼睛睡了一会,门口突然传来点响动,太宰治一身**的,他们之前忘了关窗户,他又被对方按在窗台上,阵雨顺着窗户飘进来,将他浇了个湿透。
啊,你在啊。
他没什么情绪地说。
白猫只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就又转过头,但今天太宰治不知道发得什么疯,凑过去,一把将猫抱了起来,这只某种意义上是五条悟变的猫,体重一点都不轻,拽起来能伸长到人的胸口。
太宰治刚用力抬起前爪将猫拎起来,狱门疆里面,五条悟忍不住皱了下眉,他是咒术师,对血腥味自然不陌生。
在他一身香水味中,那点血腥气显得格外明显,太宰治穿着黑色羊毛大衣,外表看不出什么,内里却虚弱得站稳都难,他结结实实被重量拽了个趔趄,再向前摔进床垫,五条悟烦得要命,前所未有的烦,下一瞬间猫就从太宰治手里闪了出去,跳到床边的角落。
然后这人就像铁了心似的,今天一定要来闹腾他。
太宰治疼得脸色苍白,他从衣兜里摸了两颗止痛药干吞下去,大脑痛得都有点发闷,他低着头咳嗽了两声,抖了抖身上的水,衣袖泡了酒,酒精味不知道为什么,熏得让他有些恶心。
他此刻莫名怀念起刚才摸到猫毛的触感,软如丝绸,比细滑温暖的皮肤摸着还要好。
他垂着眼睛,蜷起膝盖往前探身,再爬起来对他颇有些难度,头顶吊灯垂下的水晶珠子似乎都在晃,他索性将脸埋在床单里面,伸着手胡乱摸索,终于,他的无名指似乎蹭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太宰治又往前蹭了一点,下巴枕着床沿,五根手指耷拉在那条雪白雪白的蓬松尾巴上,倏地收紧。
再重重一扯。
喵!
太宰治笑了笑,眯着眼睛收回手,手腕缠着的绷带慢慢渗出血色,伤口是两个小小的圆点,不大,但很是深,刚好和猫的两颗尖牙所对应,他侧过脸,没被绷带遮住的眼睛又望见那两只犹如天空延展般的苍蓝猫瞳。
白猫不冷不淡地蹲坐在两米多远的位置,视线停在他的脸上,像是担心他又去扯自己的尾巴。
于是他又重新把脸埋进床单,闷闷地笑了起来,笑声被床单堵住了半截,五条悟看不见这人的神情,却能看见他颤抖着的肩膀。
好想死啊。
太宰治笑够了,维持着这个姿势,另一只手胡乱去扯手腕上的绷带,才刚刚扯了个头,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手腕,他的动作忽然戛然而止,整个人埋在床垫里一动不动。
手腕仍然在往外流血,他这个吊在床边的姿势刚好容易让血液倒流,一时半会止不住,蹲坐在一旁的白猫用尾巴烦躁地拍了拍枕头,想着干脆离这人远点,反正这种伤对这人来说不痛不痒,连装模作样地嘶嘶抽气都犯不着,现在看着还会渗血珠,用不了多久也就结痂
垂在地毯上方的手动了动,忽然蓦地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那些玻璃渣还是他搬进来第一天打碎的,这些日子他回来休息也没进过卧室,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也进不来,那只手以一种轻巧的姿势执着晶莹透明的不规则利刃,尖头对准被猫咬过的手腕,照着裸露在外的皮肤,竖着重重一划!
喵呜!
一声无比凄厉的猫叫,尖锐刺耳,太宰治松开手,玻璃碎片咣铛一声砸上地板,断成两截,那声音吵得他头疼,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腕淌过指尖,他攒了点力气又挪回来,伸手再去搂那只猫,声音又低又轻,仿佛情人在耳边的低语。
小声点。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把那只猫抱了过来。
头晕、头疼、恶心,各种奇怪的感觉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太宰治半阖着眼睛,余光发现本该是一团雪白的猫被他弄得脏兮兮的,歪着头想了想,拽了块枕巾去擦,还没碰到,他终于支撑不住,眼皮重得再也支撑不起,那团毛茸茸的白色以极快的速度跳下床,失去意识前他只有一个想法。
还没擦干净。
五条悟僵硬着身体,浑身发冷,狱门疆里面本不应该有这种体验,他嗅着那些浓郁的铁锈味,缓慢地低下头,苍蓝色的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时刻运转的大脑一片空荡,过了一会,他倏然听见了线弦绷到极致后猛然断裂的声音。
太宰治再次睁开眼睛,第一时间见到的就是熟悉的天花板,森鸥外已经来过一次,留了句警告也不太严重,他不是第一次把这人从死亡线上扯回来,此时正值龙头战争,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繁忙得超乎大部分人想像,能抽空过来看一眼,已经是不容易。
然后又派了两个私人医生住到别墅旁边和太宰治当邻居,整栋临海别墅被彻头彻尾地打扫了一遍,地毯换了新的,碎玻璃渣也捡得干干净净,港口黑手党的专属医生汇报完,又支支吾吾地将首领的警告转告给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