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渊的两只趾在抖动。他头昏眼花,腿脚无力,死亡的征兆似乎降临在了他身上,令他怀疑自己是否会像那只企鹅一样,突然摔倒在冰面而后再也醒不来。
他努力睁大眼睛,在四周看了一圈。
他身后一只大企鹅阖上眼睛贴在他的后背上,看过去,肚子很瘦,毛发黯淡,如同其他成年企鹅一般,骨瘦如柴般的样子令他心惊。
这应当就是他身体的企鹅爸爸了。
可看着样子,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阮星渊惊慌地贴近大企鹅,他蹲下艰难地挪动虚弱的身体小心地靠近企鹅爸爸的肚子下方。幸好,这里还有温度。
他不敢打扰这位父亲,他担心自己将大企鹅叫醒喂食之后,这只大企鹅会用最后的存货过来喂食,而后饥饿的企鹅爸爸就这样消失在了这块冰面上。
阮星渊四处寻找,最终向前方看去。在不远处的边缘有一个雪堆。
他决定去吃些雪缓解一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饿了太久,企鹅的行动也缓慢了不少,阮星渊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雪堆。
他走得不快,可最终还是站在了雪堆前面。
他知道冰雪会消耗企鹅体内的热量,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肚子里空空如也的难受不断地冲击着生物本能,他现在什么都想吃,只要是能吃的都可以。
一口咽下冰雪的时候,凉意瞬间袭击身体,冻得他狠狠颤抖了一会儿。
在这一瞬间,阮星渊确实生出了痛苦。
不知道他会在这个身体里待多久,但他确实不愿意待下去了。
又一声长鸣在陆缘冰上方响起,阮星渊缩紧身体,静静望着雪堆没有回头。
或许又一只企鹅离开了。
他知道,在南极漫长的历史里,这不是
第一声也不会是最后一声,以至于当它响起来的时候,更令人无法接受。
黑夜笼罩陆缘冰,悄无声息地将死亡的阴影蒙上。阮星渊低头拨弄雪堆,等待了很久,终究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冰面。
身后,不知从哪里走来的小企鹅颤颤巍巍地朝着雪堆边前进。
有些瘦弱的,这只企鹅似乎很冷,走一步缩一下,看见阮星渊哀哀地叫两声,样子可怜。
阮星渊在他周围看了一圈,试图寻找这只企鹅的家长,但很可惜,他没能成功。
阮星渊忍不住猜测,这只企鹅幼崽的爸爸是否已经死亡。
企鹅幼崽走了很长时间,长到让阮星渊怀疑他是否能够走过来。毕竟看起来,这只企鹅的状态似乎比自己附身的这一只还要差。
可企鹅幼崽最终还是走过来了,他站在了距离阮星渊不远处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啄了一口雪,吞下去的瞬间打了个冷颤。
弱小的企鹅幼崽看了一眼阮星渊,向着这方悄悄靠近了一些,仿佛这样能够温暖一些似的。
阮星渊回身继续之前的动作。
身旁传过来细小动静的时候,阮星渊最开始没有理会,直到旁边的企鹅幼崽一步步向着他越来越靠近,最后到达了距离他不足二十厘米的位置。
阮星渊还是疑惑地看了过去。
走过来的企鹅幼崽瞳孔吓得停滞住,身体瑟缩了下,站在原地没再动弹。
见这只企鹅幼崽害怕了,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威胁的样子,阮星渊转回脑袋不再看他。
冰雪驱散身体的热意,即便是肚子好受了,可其他的又不好了。阮星渊冻得不行,停下来静静盯着雪面。他决定缓一缓再说。
直到身体被什么碰了一下,他扭过头,望见了一只毛绒绒的企鹅幼崽。
刚刚过来的企鹅幼崽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他身边,紧挨着他,缩了起来。
好吧,这是拿他取暖呢。
寻找同伴取暖是企鹅的本能,阮星渊没有赶走他,实在是他自己也很冷,饥饿与寒冷共存在企鹅幼崽的身体内,实在令企鹅有些痛苦。
待缓解了一些,阮星渊便停了下来。
他打算睡一觉,或许睡着了便不会再那般无法忍耐了。只期望睡醒之时,企鹅妈妈能够赶回来,解决这一场企鹅的生存危机。
夜色仍旧未曾散去,好似再也不去散去。
意识逐渐模糊,阮星渊感觉肚子在咕咕叫,或许也没叫,只是他强烈渴望下产生了错觉,但他没有理会。他并不想醒过来,毕竟他暂时还没有办法解决他的生存难题。
身旁的企鹅弱弱地叫了一声,一声之后便没有下一声了。
阮星渊猜测他在喊饿。
他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作为企鹅他还得忍耐寒季多久,待到明年三月份,企鹅幼崽长大,穿越冰川与海洋到达另一个温暖的地方,一切就又是新生。
可现在他快冻坏了。
不过或许冬季对于其他幼崽来说也好,起码爸爸们和妈妈们在,就是有点冷,还有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