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缙抬眼看着面前的男生皱着眉头,找了体温枪对着他测了测体温道:“低烧。”
“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
殷缙顺势咳了咳,抬头像是带着点迟疑哑着道:“低烧?”
吴楚点了点头,翻了翻酒店套房的药柜,听着身后的男人带着点歉意沙哑道:“抱歉,我不应该过来的,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吴楚拿着药站在了原地,皱着眉头道:“说什么屁话?”
他身边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机会遇到身边的人生病,也只照顾过生病的沈秋泽,以往这个时候沈秋泽生病,早就已经在他面前抿着唇带着点委屈耍小性子让他哄了。
吴楚哪里见过有人在他面前生病还哑着嗓音跟他道歉的架势。
明明自己已经生病不舒服,却还是担心自己传染到自己,靠在沙发上明明已经累得闭上了眼,却在朦胧睁开眼第一句就是“抱歉。”
吴楚看着靠在沙发上垂着眼脸色微微苍白的男人,莫名其妙就有点心软。
算了算了。
想要卡博德或者伯格纳签名也不是不行。
他厚着脸皮问两个车手要一下签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殷缙偏头压抑地咳了咳哑声道:“我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吴楚倒了热水,拆开药盒中的药递给男人,听着男人继续哑着嗓子道:“我下前台再去开一间房吧。”
“不过这个时候这一层的房可能没有了,估计我只能在上面住了。”
吴楚皱起眉头道:“别去开了,今晚睡我这里。”
“发着烧就不要提着行李箱跑来跑去,留在这里让我看着。”
殷缙放下热水杯矜持道:“这不太好吧……”
下一秒,从酒店套房柜子中熟练拿出新被子的吴楚将被子丢在了沙发上,冲男人道:“去床上。”
本来以为能够谁在一张床上的殷缙:“……”
十分钟后,在床上被一层又有一层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殷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男生打断道:“闭眼。”
“睡觉。”
语气是殷家钟嫡长子八辈子都没听过的命令语气。
可偏偏殷缙还无声地笑了笑,真在严严实实的被子中闭上了眼睛。
吴楚啪地一下把灯给关了,昏暗下来的酒店套房多了一个人的呼吸,显得没有那么寂静和空荡。
吴楚在昏暗中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踩着拖鞋去到了浴室,在洗手台上弯着腰掬了捧水将脸埋了进去。
再抬起头时,镜子中男生湿漉漉的脸庞上眼眶有些红,沉默地唇紧紧抿着。
他怎么会不知道殷缙是为了谁来的。
不过是那天在酒店露台,他安安静静喝着酒,忽然就哑着嗓音低声说,其实从来就没有人来看过我的比赛。
他成绩是好是烂,其实从某方面来说都不是很重要。
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乎。
家人是如此,朋友也是如此,喜欢的人亦是如此。
赛道上混乱时常伴随着暴力的碰撞发生,在极速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每次比赛前在休息室中,他的队友总是会安慰他那位信仰上帝的母亲,说上帝会保佑她亲爱的儿子安然无恙的。
但是每次吴楚总是很沉默,几乎不说话。
因为整个吴家没人会在乎他的死活。
哪怕有一天,在赛道上他驾驶赛车发生剧烈碰撞,骨头被碾碎,他的父亲不会有任何动静,他的亲哥哥可能会嗤笑着说这是他的报应。
吴楚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披着满身的疲备和风雪,在他赢得第一场比赛后,风尘仆仆赶来他面前,只为了他说:“恭喜。”
“第一名。”
吴楚深吸了一口气,将红了的眼眶揉了揉,郑重地想着,无论如何,他也要拿一个好成绩,努力将自己的身价提上去。
让自己的签名倍儿值钱。
好给自己的兄弟拿出去扬眉吐气。
*
第52章
吴楚是半夜两点半被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吵醒的。
他盖着酒店新被子蜷缩着睡在沙发上,昏沉的意识朦胧,恍惚中还以为是以前那段时间跟沈秋泽在在酒店中,他像现在这样睡在沙发上。
吴楚一边起身,一边意识朦胧沙哑道:“沈秋泽……”
昏暗中,那阵压抑的咳嗽蓦然沉默了下来,像是硬生生被人强行压抑进了肺腑中,只有轻微闷钝的咳声。
昏暗中吴楚的动作蓦然顿住,他站在地毯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如今躺在大床的人不是沈秋泽,是连轴转赶过来的殷缙。
吴楚一边摁开了灯,一边踩着拖鞋走向了大床,在亮开的灯光中,他看到靠在床头上的男人穿着睡衣,黑发看起来有些湿,看上去像是刚洗完澡。
殷缙垂着眉眼,脸色苍白,脸庞有些潮红,单手掩着唇,望着他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