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望着身为褚萼堂哥的男人,轻声道:“小少爷刚吃下药,在后花园歇息。”
整个褚家都知道,只有褚熙能够跟褚萼说上几句话。
褚熙微微深呼吸,他神情有些复杂地走到了后花园,看着后花园坐在藤椅上垂眸翻阅着膝盖上照片的褚萼,他看上去很安静,穿着厚厚的衣物,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
褚熙想到吴家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动荡,他走到褚萼面前轻声道:“最近怎么样了?”
褚萼没有说话,只依旧垂着眸盯着膝盖上的照片,冬日的日光从藤曼缠绕的藤椅缝隙中透过来,几缕光在明灭中被割裂,晦涩阴影投在了他苍白的脸庞上。
褚萼半蹲下来,只沉默,他知道褚萼一直憎恶他们这些褚家人在十几年前将他送出国外,并且切断了与吴楚的关系。
但是不这样干,褚家谁都不敢保证褚萼在神经质下为了吴楚还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褚熙年纪不大,正好只比褚萼年长几岁,是在褚家少有地能跟褚萼说得上话的人之一,他半蹲在地上,沉默地望着摊在褚萼膝盖上的照片。
每一张,都是同一个人,每一张看上去都是偷拍的照片,有些照片的边角甚至已经被摩挲到了起卷。
褚熙默然了一下,眸子中带着点复杂轻声道:“吴家那事,你不管管?”
如今圈子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吴楚是吴家认错了十几年的私生子,吴家正牌的小少爷正在一步一步接手吴宗盛名下的股份。
一个无依无靠刚被认回来的小少爷,哪里有什么权力能够接受吴父名下的股份,不过是有着吴翰做倚靠罢了。
褚熙知道吴楚对于褚萼来说有多重要,那个心思深重到了恐怖的苍白男生,几乎把从小陪在他身边的吴楚当作了自己的命一样重要。
从小那些事情,褚熙也有耳闻,那些意外除了剐蹭车祸受到惊吓的学生,那些在比赛前夕意外骨折的学生,全部都是安静坐在藤椅上褚萼的手笔,只因为那些人靠近了吴楚。
甚至是在刚开始出国那段时间,发病的褚萼痛苦到浑身发抖,被束缚带捆着却依然疯狂挣扎,但只要在他身旁不断轻声哄着说吴楚待会就回来,意识不清的褚萼就会咬牙拼命安静下来,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不断抽搐却依旧强行忍住。
因为所有人都跟他说,待会吴楚就会来。
于是十多岁的褚萼蜷缩在病床上不断抽搐,意识不清地含着吴楚的名字喃喃着,直到在一次又一次的清醒后,他知道吴楚不会再来了。
那些年在国外最痛苦最折磨的日子,十几岁的褚萼意识不清是发着抖含着吴楚的名字熬过去的。
在那段时间,褚萼身体瘦得只剩下一个骨架,像一具骷髅的时候,会去反反复复地盯着吴楚的视频。
褚熙知道,那么多年,褚萼都是靠着吴楚和活下去的,他知道褚萼对于吴楚的执念有多深,甚至一出生褚家人给他求的那个保命的佛珠,褚萼也给了吴楚。
像是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就想要吴楚好好的活下去。
这样的褚萼,怎么可能会任有吴楚被吴家人欺凌逼迫到这个地步?
除非……
半蹲在地上的褚熙心中一个骇人的念头闪过,他带着点错愕地抬头望着安静坐在藤椅上的男生道:“你……”
那个毛骨悚然的念头在他心中越发强烈,褚熙几乎是在那个念头闪过去就明白了褚萼想要干什么。
他想让吴楚一无所有,然后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身心受到巨大的打击,从此以后依赖上自己。
但是这样,几乎就是把人硬生生蹉跎折磨了一遍,跟养废了又有什么区别?
褚熙半蹲在地上,喉咙像是被一口气死死揣着说不出话来,他想到好几年前,在褚萼发病最严重一次,他赶到褚家私人医院,见到那个被吴翰压着跪在地上像病床上褚萼道歉的吴楚。
那个男生年纪还那样的小,但是眸子却倔强地像是一簇火一般,咬着牙眼眶中满是泪,却依旧直愣愣地不掉一滴出来,被死死压着跪在地上,直直地盯着病床上的褚萼。
那眼神,像是一直幼兽被欺凌到了极点,却依旧倔强地一声不吭盯着他最憎恶的人。
褚熙望着褚萼,望着这个坐在藤椅上苍白的男生,嗓音带着点艰涩道:“阿萼……”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吴楚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个人……”
藤椅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褚萼微微抬眼,在晦涩阴影中沙哑着嗓子慢慢道:“谁叫他不听话……”
“他要是乖乖听话,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他将那些照片放在玻璃桌上,垂着纤长的眸子轻轻喃喃道:“一看,我本来都准备好了,可是他总是不听话。”
身边总是出现那些人,总是去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褚萼抬眼,他望着半蹲在他面前的褚熙,微笑道:“他是要永远陪在我身边的。”
褚熙神色复杂,他望着面前的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