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多半是要来陪他弟弟的。”杜鹃把嘴撇得差点上了天,“哼,二爷也真疼他兄弟,这睡觉都要给找个识字的。咋地,边叫床 边吟诗作对吗?是不是还要撅着屁股给写个文章什么的……哎呀~!”她这头话音未落,就被转身过来的五姨给敲了头,
“你这妮子,嘴上就不能做点德。”女人擦着厚粉的脸上一抖一抖的,倒也不是真生气,只是这眼看着要上客了,可不能让这妮子带着气陪客,那些个人,都得罪不起,可都是财神爷。
“什么嘛~”杜鹃捂着脑袋,竹子和海棠在一边笑,“五姨,您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二爷是不是要了芍药陪他弟弟?”
前面走着的女人,回首又瞪了杜鹃一眼,倒也没隐瞒,“别跟着瞎起哄,那是二爷要来给‘洗尘’的,自然是要最漂亮的,最拿得出手的。”
后面叁个女人都愣了愣,没顾上说话,就到了客人房前,女人交代着,“不关你们的事就少打听,以后有见着的那一日。”五姨继续说道,“房里是叁位外地客,你们放开陪,留不留宿现在倒没说。”她又朝只做木鱼的竹子说了句,“万一要留宿,你就和他说一声,到时候我给他换个姑娘就是。”
叁人点头,女人扭着腰肢离开了。外地客最好陪,出门在外的,都图个平安,惹事的极少。吃吃喝喝,图个乐,最多最后再留宿一晚,这里是花楼,干的就是这迎来送往的生意,只要你付得起钱,这里也不是打家劫舍的黑店。
“姐,还难受不?”竹子担心的给趴在床边的牡丹递水,又小心的给她拿毛巾擦汗。今天牡丹陪的是熟客,没留宿,上过床就走了。所以后来她又上了一台客,这台一个劲地灌酒,牡丹和另外几个姑娘都被灌了个够呛。
这会都半夜了,牡丹吐了叁四回了,但看样子还是难受得紧。“姐,要不我去找杜鹃姐问问,她那里可能有解酒药。”其实被灌个烂醉在这里的姑娘们身上,本是平常,但姐俩的解酒药前两天用完了,竹子就想着去借个几粒。
牡丹确实难受,胃里火辣辣的,就无力的点点头。等竹子从外回来,身后还跟着披着睡衣的杜鹃,一进屋就磨磨叨叨地说,“你傻不傻?他灌你 你就喝啊!找个借口跑了就是。让他去找五姨叫唤去!”说着扯了竹子手里的毛巾,坐在牡丹床边,给她擦额头的汗,“都是他妈的孬货,没逼本事,净跑楼里来折腾娘们!”
姐妹俩都知道杜鹃是个好人,刀子嘴豆腐心,从来都是一边骂你,一边心疼你。是以端着水来服侍姐姐吃了药的竹子就说,“杜鹃姐,我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嘛,她就是不想麻烦五姨,啥客都不挑。”
杜鹃叹了口气,用手捋着牡丹的头发,“好歹也跟着二爷也这么些年了,他咋就一点都不心疼你呢。咱就不说给安置个宅子养起来这事了,好歹也给你赎出去吧?”
竹子抿着嘴,没敢吭声,趴着的牡丹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悠悠地说道,“丽华啊,你也在这楼里十多年了,难道真的一个倾心的也没有吗?”
杜鹃本名李丽华,和牡丹遭遇差不多,她也是被家里的人给送进花楼的。听说那时她才十四岁,父母双亡寄养在叔叔家里。先是被叔叔婶子嫌弃,偶尔挨个打。但日子过得也还不算太苦。但后来,先是被大她几岁的堂哥给强占了身子,后又被色心高涨的叔叔给侮辱了。这才惹怒了婶子,将她卖给了花楼。
其实,在这花楼里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哪个的身世 说出来都是一本血泪史。就连那个天天把下巴仰得高高的,总是一副谁都瞧不起的芍药也是一样,她再识文断字又怎么样?照样被她小妈抽烂了后背,给扔到了东城的门口。
好在这东城的妈妈不算个恶人。武琴也是姑娘出身,她虽然总是拉高了声调催骂姑娘们,有时更是照你的后脑勺上 就是一个巴掌的,但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客人想欺负姑娘,耍赖不给钱的,那她可就一点都不会客气的,所以大家都亲热的叫她五姨。
但至于姑娘们陪客受的那些个数不清的委屈,五姨却从不理会。就像第一天竹子来这里时,武琴就说过,到了这里,就不是什么小姐太太了,有难处可以找她,但有委屈,就自己咽了,有眼泪就擦了。等到哪天自己赚够了赎身的钱,出了楼,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五姨从来不说‘等找个好客赎你出去,好好过日子’的话。也许连这个浸染风尘半生的女人她自己都不信,不信这花楼里来往的男人们。
杜鹃被牡丹问的,愣神了好半天也没说话,“所以,丽华,”牡丹拍着杜鹃的手,继续说,“那些个虚无缥缈又不切实际的东西,咱就不要想了。”
两个女人都没再说话,眼神迷茫又清醒,那里有竹子不懂的坚决和隐忍,也有让她看着心疼的不甘和无望。
“咱不说那些糟心的事了。”杜鹃马上转移话题,扯起了八卦,“哎我说二爷搞那个芍药干嘛?”
牡丹笑了,“瞧你,又打听人家干嘛?这个坎就过不去了?”说起这个芍药,叁个女人多多少少都吃过她的亏。人家年轻又漂亮,听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