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花嗒嗒地跑,雷霆嗒嗒地追。
庐陵王跟在后面跑,撕心裂肺地喊:陛下,停停,臣不要走了!给臣留下一匹马啊!那匹马是臣骑出来的,把它还给我啊!!!
把马还我啊!!!
他跟着跑了一段,终于坚持不住,腿肚子抽筋,一头栽倒在地上,吃了一嘴土。
庐陵王气得捶地,看着两匹马结伴消失在视线中,悲从中来,流下男儿轻弹的泪水。
明明有两匹马,连一匹都不肯让他骑,皇帝果然还是当年那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皇帝!这个夺马之仇,他一定要报!
终于走到一条有人的宫道,庐陵王脚一软坐在地上,等了会等到一辆装夜壶的车,被捎了一段路,代价是被熏了一路,味儿有点大。
他再次踩上养心殿的地面时,恍若隔世,迷惘地望着眼前庄严建筑,心想,封地那么好,有宝马有美人有锦衣玉食,自己为什么要来皇宫受苦呢?
旭日从宫闱升起,一线金光把琉璃瓦照得发亮,九重宫闱都被笼在浅金的朝阳之下,天上祥云翻滚,火光铺满整片天幕。
庐陵王仰头望了许久,福如心至,突然道:我悟了!
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磨难,皇帝无道,宠幸妖妃,他一个皇亲贵胄,尚且如此受苦,何况天下黎民,苍生百姓。
为了救天下人于泥淖,他必须隐忍受苦,忍受种种磨难,方能等到子夜将尽,旭日东升的那天。
庐陵王默默攥紧拳头,感慨几下,踏步往慈宁宫行去。路上宫女见他,连忙站在几丈开外,远远就低头拜见。
他越发感慨自己天降大任,一身祥瑞之气,震得寻常人不敢靠近。想着,他无视几个欲言又止的太监,带着自信的笑容,大步走进慈宁宫,干脆利落地请安:孩儿拜见母后!
太后听见自己养大的孩子的声音,脸色稍缓,笑着抬头道:起来吧,珏儿不必客气,嗯?
映入她眼帘的不是俊逸青年,而是条灰头土脸仿佛在田里滚了圈的土狗。
太后声音颤抖:珏儿,你、你怎弄得如此狼狈?
庐陵王愣了片刻,低头看见自己灰扑扑的模样,不在意地拍拍,往里走:母后,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和您说。
没走几步,太后捂着鼻子,喝道:等等!别过来,你这一身的味怎么来的?
起夜掉粪坑里了?
庐陵王尴尬地立着,又在太后的示意下,不停往后退,一直退到门口,太后这才感觉自己能呼吸了,放下手。
两人离了两间屋的距离,只能隔空喊话,传来时声音有些模糊。
太后喊:珏儿,你怎么回事?
庐陵王大声回:母后,这不能怪我,主要是我马没了!
太后震怒:孽畜!你骂谁呢?!
第68章
宫贝奴一走进慈宁宫, 就看见庐陵王跪在殿门口,喋喋解释什么。
见到宫贝奴姐妹过来,他大喜道:淑妃、昭容, 帮我和母后说说,我咳咳,我嗓子都快喊哑了!
离得这么远, 他得扯着嗓子喊,还要保证喊出来的话不被太后误会。
庐陵王深深叹气,他真是太难了。
宫贝奴走近一点, 突然炸毛, 捂着鼻子跳到一旁,王爷,你掉粪坑里了?
淑妃也默默退到旁边, 隔庐陵王远一点, 再远一点。
庐陵王:
不,只是跟着送夜壶的车跟了一程,被熏入味了。
太后招呼宫贝奴过来, 低头耳语几句,宫贝奴便再次捂着鼻子跑到门口,远远喊:王爷,太后让你回去沐浴!
庐陵王面红耳赤忍辱负重地离开了。
宫贝奴回头把宫殿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开窗透透气,清风吹来, 鼻尖那股令人作呕的臭气总算被吹散。她把桌子上的香炉拿到太后卧榻旁,不解嘟囔:王爷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呢?
太后揉了揉眉心,头疼。
记忆里的庐陵王还是个玉雪雕成的少年,怎么晃眼就、就变得这么蠢臭不堪!
她叹了口气, 想起当年若是没有让他离开盛京,若是自己还看管着他,也不至于此,都怪皇帝横空杀出来,坐上本属于珏儿的帝位。
淑妃往香炉挪了挪,温柔地说:也许是夜里遇上什么事了吧,我进来的时候,就听宫女们说,王爷是连夜从安乐堂的方向回来的。
安乐堂?宫贝奴瞪圆眼睛:段微莺和萧千雪?
太后听到两人的名字,眸光冷了冷,摩挲手腕的玉珠,冷笑着说:段微莺和萧千雪,真有能耐,真了不起。
每年都立志于在秋天宫宴上来气一气她,让她在棺材里仰卧起坐,力求给她来自阴阳两界的至尊服务。真了不起,真是贴心。
她都快被气傻了。
淑妃叹口气:陛下分明太过宠爱她们。
宫贝奴连忙接话,点头:对呀对呀,姐姐说得对,上次姑姑被她们气晕,陛下罚了禁足冷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