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轻轻拂过来,秀丽的眉『毛』被染成淡金, 眸里亮得像装着一泓秋水。
云韶对上这双眼睛,停下来, 紧张地撩了撩散落的头发,整理一下仪容,停下来说:先生,我、我
女人歪头:韶儿想说?
云韶支支吾吾半天,手指绞在一起, 抬眸低声说了一句话。
饶是隔得这近,女人也未听清,柔声问了句:?
云韶声音大了,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当皇帝!她看着女人,急切地说:本来也不是我当皇帝,我一直是一个人,为何要认一个突然冒出的男人做父亲?他们都讨厌我们,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一起跑吧!
她抬起眼睛,纤长的睫『毛』不停颤动,还粉嘟嘟有点婴儿肥的双颊泛起淡红,我们一起走,去哪里都好,怎么样都行,只要能够离开盛京,说,火灾中死去的是不是我,我是个女子,万一、万一被人识破
女人『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别担心,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身份,在内有福寿和清辉帮衬,在外,你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就算你身为女子,也,她突然捂唇低低咳嗽着,撑住桌子的手蜷紧,手背漫起青筋。她把手缩进衣袖,不『露』一点端倪,对上云韶担忧的眼神,笑道:染了点风寒,我们继续说,韶儿,坐下吧,我给你倒杯茶。
我曾去见过庐陵王,无才无德,胆小如鼠,草包一个。况且庐陵王与外戚关系极好,若是你不登临大宝,宫党必定会推庐陵王上位。她低声叹口气,文武百官,天下百姓,苦宫党已久。只要你自己不表『露』身份,把证据送到宫党手中,大家都会替你瞒着的。
她说了这多,却没有回应少女不想当皇帝的愿景。
云韶猜到什,大颗眼泪从脸颊滑落,固执地说:可是我不想当皇帝,先生,我们一起离开盛京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个,当皇帝有好?不当皇帝了。
女人沉默片刻,柔声问:韶儿,你不想报仇吗?
云韶摇了摇头,他们总是欺负我,死了便死了,我不喜欢他们,我、我只想和先生在一起。
可若我要死了呢?
云韶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惊恐地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对面人依旧在温温柔柔地笑着,只是一线殷红,慢慢从惨白如纸的双唇滑落。她松开牵住云韶的手,无力地坠下,被云韶重新一把抓住。
云韶跪在她的脚下,仰头望着她,那滴殷红正好落在少女的眉心。
先、先生,你怎么啦?她抹了把额头,看到掌心的猩红后,还放在鼻尖闻了闻,不可置信地问:不是风寒吗?
韶儿不想给我报仇吗?女人依旧歪着头,轻轻柔柔地笑。
云韶跪在地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一点一点看那只手从手掌跌落唯一一次鼓起勇气牵上先生的手,一生中唯一一次的牵手
她泪如雨下。
微莺站在画卷前,同样心绪复杂。
她的注意力被跪在地上无声抽泣的少女吸引,没有分辨当初的自己到底在叭叭什。吐血还能讲这多话,她也是服了自己。
原来皇帝从小就是个哭包。
她望着隐忍抽泣的少女失神,但毕竟不能走到六年前,摇一摇小哭包的肩膀,说:别哭啦,你先生我还会诈尸呢。先生我可是老阴阳使者,反复横跳,没有人比我更懂诈尸。
别哭啦,有好哭的呢?
只是一个虚假的虚假的幻影,日后你会喜欢别的人,拥有崭新的人生,日后你后宫佳丽三千,六宫粉黛,位居九重,翻云覆雨,何必留恋一场年少的相逢?
别哭,哭得我心都要软了。
醒来以后,微莺坐在黑暗中,发呆很久。
万万没有想到,骂了这多声狗皇帝,最狗的居然是我自己。
她忍不住问:我是被太后他们给毒死的吧?不对,最后明明是走的白月光流程,为什我任务会失败?
这不科学!
她表现得还不够白月光吗,死的还不够凄美吗?
她掰着手指开始数白月光的下场方式:你看我,我临死前还帮她铺路,还特意使用了牵手杀、『摸』头杀、微笑杀、吐血杀、回忆杀!你数数,这还不够白月光,这还能失败?
宫斗姬:对啊,看出来宿主你业务真的超熟练,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会失败呢。
微莺坐在床上,气呼呼地揪了把被子,表示:等我回去,我一定要投诉!
本来以为是自己工作出什差错才导致任务失败,但现在看来,她哪里有差错?明明超努力超敬业地在完成任务,可恶,这到底是怎么了,遇到了bug吗?
宫斗姬沉默了几分钟,突然提起一件不相干的事:宿主,你不想要报仇吗?
微莺啊了一声,缓缓摇头,并不在乎自己怎么死的。
按,就算皇帝最后不想当皇帝,算是剧情出现偏差,我一死,她不也乖乖做了皇帝嘛。她一拍脑袋,发现盲点:莫非是我为了激她,提前服毒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