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戴着枷锁坐在角落里,自她进来后,便目光柔和地瞧着她。
“你可以坐我腿上。”他调笑道。
呸,徐晗玉瞪他一眼,在他不远处半蹲下,从食盒里掏出那几样小菜,“燕王殿下,快用你的最后一餐吧。”
“你最近还好吗,府里的人可有为难你,”怎么会为难,府里的人,尤其是在她身边伺候的全是谢斐精挑细选的,哪里敢为难她。
徐晗玉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
谢斐的确很高兴,难得今天能见到她,他手上戴着镣铐不方便,徐晗玉便拿了筷子亲自喂他。
“你这个爹也太心狠了,”以前谢斐在北燕下大牢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狼狈。
谢斐却很淡然,“他就是那个性子。”
自小娘亲躲在庙里不管不问,亲爹又是个虎毒食子的,唯一对他好的亲姑姑也憋着一肚子坏水,谢斐能长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你要小心谢雨薇,我瞧着她和谢腾交好已经是明面上了,这是要撕了脸皮和你死磕了,不过你那两个表兄弟倒恐怕还惦记着旧情,还来过府上两次。”
这些事情谢斐心里自然比徐晗玉要清楚,但是他乐意听徐晗玉絮叨,喜欢她这样为他担心的样子。
他缓缓将手覆上她的,“等我出去了,就封你为侧妃,过几年再把你扶正。”
徐晗玉手心微颤,“你父皇不会同意的。”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新身份了,他不会知道的,纳个侧妃罢了他手没这么长,等再过几年就由不得他了。”
谢斐这话里隐隐露着寒气,他娘亲的死,还是在他和谢虢之间造成了隔阂,这隔阂不仅是谢虢对他的迁怒,他心里或许对谢虢也是有恨的。
他就是这样的脾气,顺者昌、逆者亡。
他现在对她的百般好是建立在她的柔顺上的,倘若她再一次背叛她,恐怕下场不知如何,也难怪孙锦儿和顾濛都觉得她疯了。
徐晗玉的眼里因为谢斐话中对她独有的温柔有过一瞬间的动摇,但转瞬即逝。
“好,那我就乖乖等着。”她微微一笑。
徐晗玉出了大牢,对迎上来的玄蒙说道,“我还要再去一趟白马寺,麻烦你了。”
玄蒙连称不敢,不过,“眼看天色不早了,夫人何不明日再去,也免得夜里赶路。”
徐晗玉一脸苦笑,“你当我喜欢赶着去求神拜佛吗。”
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王爷逼的,非要玉夫人去给他求个平安?王爷对着玉夫人一贯幼稚的很,总提些不着边际的要求,玄蒙倒是已经习惯了,既然是王爷的意思,他也不好说什么,“那就辛苦夫人了。”
徐晗玉提着食盒进了寺庙,玄蒙照例在门外候着。徐晗玉进去没多久,就传来木鱼敲打同诵经的声音,“玄蒙,我要多诵一会儿经,你且去用个斋饭吧。”
玄蒙这一日奔波,肚里的确空空,他放眼望去,白马寺安静寥落,只有几个洒扫的僧侣,便吩咐了手下的看着,自己去匆匆用了个饭。
差不多一炷香后,玄蒙回到门口,屋里的木鱼声依旧未断。
“可有何异常?”他照例问一句,手下的两个大汉摇摇头。玄蒙继续在屋外候着,待又过了半个时辰,木鱼声还在敲着,手下的嘟囔了一句,“这玉夫人也太虔诚了,比庙里的和尚还敲得长。”
“闭嘴,”玄蒙瞪他一眼,“主子的事情轮得着你来议论吗。”
说完,忽然心里咯噔一下,没错这木鱼声及其有规律,从未间断一下,玉夫人不过是个女子,如何能敲这么久的木鱼也不停下来歇息?
他暗道不好,健步上前将屋门推开,里面哪里有徐晗玉的身影!
那木鱼是绑在一个木制的机关上自己敲的!
玄蒙两眼一黑,险些站立不稳,好在多年习武身体素质上佳,他立刻稳住心性,四处查看,忽见后窗大开,窗外一条小路似乎可以直接下山!
玄蒙即刻带着人手往小路奔去。
待屋里静了下来,门口面闪出一身着僧袍的瘦小身影,徐晗玉裹紧头上的僧帽赶紧出去,转到前门的一牛车处。
赶车的老汉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今日怎么是你这个小沙弥?”
徐晗玉压低声音,“师兄他身体抱恙,我代他同大伯去。”
这赶车的不过是送菜上山,顺带梢一程这庙里的和尚下山采买,也不拘是谁,只是今日等得久了,多发两句牢骚,带着徐晗玉坐着牛车下了山。
那小路崎岖,便是玄蒙他们身手矫健,下山也要快两个时辰,别提他们还要四处搜寻她的身影,而她乘坐牛车,半个时辰便可到达山脚。
徐晗玉提心吊胆,到了山脚也不敢多留,下了牛车后抄近路换上孙锦儿给她备好的快马,一路疾行赶到川江渡口。
上了渡船,她正以为可以松了口气,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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