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安抚地摸了摸谢烟肉肉的脸颊,转头横了一眼韩月,她嘴里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把药吃了,父皇给你吃蜜饯。”他轻声哄着谢烟。
谢烟这才勉强点点头。
“陛下也太惯着这孩子了。”韩月柔声抱怨道。
谢斐不答话,从韩月手里端过药碗,亲自喂谢烟。
喜儿有些踌躇地站在门口,韩月在这父女之间插不进去,看到她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走了过去。
“怎么了?”韩月问道。
喜儿轻声把来龙去脉说了。
韩月皱皱眉,正要说什么,忽然又听见谢烟在哼唧,“我肚子好疼啊。”
她赶紧回去,谢斐的脸色果然不大好看,一旁立着的太医,冷汗不断顺着白发流下来。
又是针灸又是按摩的,折腾了好大一番功夫,谢烟才平息下来。
韩月想着刚才这事,顺嘴就说了,毕竟她在宫里树立的是贤良淑德的名声。
“方才有个宫女来报,说是她家主子……”韩月一下想不起这人是谁,“好像是个昭仪,说是病了,想匀个太医过去,我想着烟儿这里也用不着这么多太医,不若就匀一个吧。”
谢斐抱着谢烟轻轻拍打着哄她入睡,闻言头都未抬。
这种小事陛下自然是不会关心的,韩月便随意指了个太医跟着喜儿去了。
一番闹腾,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天色已经隐隐发亮。
喜儿赶到门口,那小丫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太监禀报说,“那丫头见喜儿姐姐迟迟未回,以为景贵妃不同意,哭丧着脸回去了。”
喜儿皱皱眉,算了,好人做到底,她便将太医带过去吧。
喜儿带着太医到了冷冷清清的长门宫,一进门便打了个激灵,这长门宫也着实太冷了。
起先的那个小丫头在火炉旁不知烧些什么,一边烧着一边抹着眼睛。
“你在做什么,你家主子呢?”喜儿挥了挥这满屋的烟气。
阿福手脚无措地站起来,“娘娘她困了,说是要睡一回儿,让我帮她烧点东西。”
这丫头傻乎乎的,喜儿懒得和她多说,三两步到了榻前,一看心立时凉了一截。
身后的医官也是只瞧了一眼,便摇摇头,这人已经没了。
“看样子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唉,可能是突发心梗吧,这病也挺常见的。”医官感叹道。
喜儿心里有些伤感,初见时,杜充媛虽然是个虚弱的美人,但是也像池中的玉莲一般亭亭玉立,瞧着还有无限生机,而现在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这简易的床榻上,实在让人唏嘘。
“后宫死了人,好歹也是有过名分的,不能就这么随意潦草的办了。”喜儿喃喃道,她是好意,想给杜充媛求个恩典,至少有个体面的棺材下葬。
后宫丧葬的事情是归内务府总管,可那里的大太监最是个势利眼,这事景贵妃估计也嫌晦气,还得求到皇后那里去。
“唉,你在这好生看着,我去帮你走一趟吧。”喜儿吩咐了阿福,便往坤宁宫去。
顾濛今日没什么胃口,早膳用的不多,刚刚到偏殿抄了一遍佛经,便听到门口的侍女碎嘴道,“……不过是闹肚子罢了,弄得宫里人尽皆知,我一大早去太医署给娘娘拿药,那医官竟然说是给忘了。”
“那位可是陛下心尖尖的掌上明珠,你少说两句,别惹皇后娘娘心烦。”
顾濛放下笔,捏了捏眉心,实在没有耐烦抄这些经书了。
“喜儿姐姐,你怎么来了?”门口的宫女迎上去,这位可是景德宫的人,坤宁宫也不敢不给人脸。
“我有事想要求见一下皇后娘娘,”喜儿尴尬地笑笑,毕竟背着景贵妃过来她心里也有些没底,“嗨,也不是什么大事,长门宫的杜充媛昨夜里没了,我刚好碰见,那宫里的小丫头话都说不清楚瞧着怪可怜的,我就来帮着问皇后娘娘讨个主意……”
“吱——”偏殿门突然被打开,顾皇后从门内走出来,“你说谁没了?”
顾皇后向来端庄持重,何时有过这般大惊失色的模样。
喜儿连忙行礼,禀告道,“回禀娘娘,是长门宫的杜充媛,昨夜里突发急病去的……川祁元年进宫的那位。”是了,当年杜充媛说过她和顾皇后似乎有些渊源,喜儿心想,那劳烦顾皇后开个恩典应当没有问题吧。
“说起来,杜充媛还说起过她曾经受过皇后娘娘的恩典,如今她人也没了,怪可怜的,不若娘娘开个恩典,赏她一口薄棺入土为安吧。”喜儿犹豫道,宫里像杜充媛这样死的晦气的又没有什么低位之人,多半是要匆匆火化应付了事的。能入土为安,有个牌位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顾皇后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喜儿有些忐忑地抬起头,只见顾皇后脸上显露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
“你来求我给她一口薄棺,让她入土为安?”她似乎没听明白喜儿的话。
喜儿连忙跪下,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