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储的床上醒来,谢斐丝毫不关心现在是谁做皇帝,这江山如何了,他心里只抱着一个渺茫的希望,既然老天能让他重活一次,是不是代表他还能见到她?
就是抱着这样的希望,他才能勉强应付这陌生的世界,他才能面对谢游还能装他儿子。
幸好啊他真的再见到她。
在发现她也带着前生的记忆还能认出他的时候,巨大的欢愉和恐惧一起涌上他的心,他的阿玉真的还在,可是也同时怀揣着对他深深的恨意而来。
“我以为只要能看着你就好,哪怕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我都可以接受,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说话,我觉得我都快要疯了。”谢斐冷静地说,“我想如果亲眼看见你和别的男人成亲生子,我大概会拉着你再去死一次。”
徐晗玉有些发抖,她最近的确有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算了的计划。
“……那如果我这辈子不成亲呢,你能放过我吗?”
徐晗玉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试探着问。
谢斐的手顺着她的头顶摸到腰间,手里温热的触觉是那么真实,眼睛一酸,抑制不住泪水湿润眼眶,终于,他的阿玉不再是那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他滚了滚喉结,“恐怕不能。”
怎么像滚刀肉一样。
徐晗玉咬咬牙,跺脚道:“可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吗?你爱我就应该尊重我,让我过得幸福才是。”
谢斐看着她,就像看一只跳脚的小猫。“你毕生的愿望不是要走遍这天下,游览大好河山吗,我会陪着你。天涯海角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再有旁的任何事物能束缚你。”
当然,除了他。
徐晗玉心神一激,看着他澄澈又坚定的眼神,这个人,可以在顷刻间从恶鬼变成神明。但她也毫不怀疑若是她敢逃离,那他也可以顷刻再变回恶鬼。
谢斐见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眼眸中渐渐染上一层喜色,他将她的头轻轻按进怀里。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阿玉,我的生命里只有你。”
徐晗玉在衾被里醒来,耳边是嬷嬷的催促。
难得她竟然会赖床,徐晗玉连忙起身洗漱,开始应付今日的宮规学习。
还好她平日表现极佳,嬷嬷说了两句到底没有责罚,也可能是顾及她背后那些不知真假的谣言,担心她真被陛下给看上了。
徐晗玉一整天心不在焉,昨日谢斐强行抱着她看了一晚上的星星,她怎么回来的都没印象了。
一抬头,徐晗玉便能看到那高耸的摘星楼,昨夜在那里面看到的究竟是真是假,是现实还是虚幻?
那个温柔到了极致又偏执到了极致的谢斐是不是她的想象?
徐晗玉甩了甩脑袋,难得有了龟缩的想法,过一日是一日吧。
没过多久,这些秀女便迎来了最后的大选之日。
大清早便起来梳洗打扮,跟着领头的女官规规矩矩地去水榭外外等着。
皇后体弱,连秀女大选的事情都不参加,水榭的亭子里上首坐着的只有陛下和太后,下首一排左面做了两名分为不低的宫妃,右面则坐着韩太妃同谢烟。
在亭子外还候着羽林卫,当首的正是顾煜,他的眼神不断飘向韩沫,难以掩饰地面色担忧。
谢烟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左立难安,一杯茶端起又放下,不住地往秀女堆里打量。
直到看到了徐晗玉,谢烟兴奋地打了打招呼,又怕被人注意赶紧放下挥舞的手。
徐晗玉微微颔首,回她一笑。
谢乐的目光则微不可察地在二人身上流转了一圈。
前面进去的秀女谢乐无可无不可,在顾太后的表态下留了几个看起来比较端庄的。
到了徐晗玉,谢乐轻轻一笑,在谢烟希冀的目光下拿起了面前的白色茉莉。
留花便是要留人。
“陛下刚刚才给了刘女郎一朵白色茉莉,同样的花看多了难免会厌倦的。”顾太后出声道。
谢乐的手一顿,母后似乎很不喜欢韩沫。
“姐姐的话说的是,我瞧陛下面前那朵红色的牡丹就很艳丽,不若改送这朵,这宫里就是要百花齐放才有意思。”韩太妃柔声说道,这些年她不争不抢,可心里到底还没有绝了为韩家争宠的想法,尤其烟儿现在年纪大了,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兄长为她撑腰。
韩沫是一颗不错的棋子,用得好,便可以保她烟儿一世荣华,她自然要拼上一拼。
顾太后瞧她一眼,心里有些感叹,这个韩月啊糊涂了一辈子,还以为先帝对她的宠爱是真切的,自欺欺人罢了。
韩太妃这么一说,顾太后也未反对,谢乐挑挑眉,转而果然拿起了那朵红色牡丹。
“这朵花给……”
“见过陛下。”一道微凉的男声打断了谢乐的话。
“谢储?”谢乐皱眉瞧着面前之人行礼起身,“表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