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女孩儿穿着民族风的碎花长袖连衣裙,外面裹一件棕色的针织披肩,露小腿,很新潮又很文艺的打扮,听到声响后没有立刻转过头来,而是拢了一下头发,放下汤碗看向他。
只是她做的事情没有那么人畜无害罢了。
程渝在心里补上这么一句。
阿嬷见程渝走进来很是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给你留的饭我给你媳妇了。”
这露骨的称呼让两个人都微微一怔,女孩儿脸上泛起轻微的尴尬和不适,程渝倒没觉得有什么,走过去蹲下来,眯眼近距离看着她,嗓音不轻不重地道:“吃饱了?”
吃着他的饭,穿着他的衣服,却惦记着怎么弄死他,她林夭夭自己都没想过自己会是这么恩将仇报的人。
放下筷子,女孩儿淡淡扭过头,“嗯。”
毫无愧疚感。
她下巴尖小,脸型完美,侧颜在油烟的映衬下却更显魅惑,程渝的怒火一下子像是被盖灭了,彻底失了语。
他的手指优雅地抬了抬,不想当着阿嬷的面发火,低低的道:“起来,找你有事。”?ā?Ь?ǐs?ù.???(nanbeishu.)
林夭夭纤长卷翘的睫毛垂下来,觉得理所当然。
她跟他起了身,阿嬷却眼尖的瞧出了这两人之间的不对,放下勺子擦擦手拦在两个人中间说:“是不是吵架了呀?有话好好说,阿渝,可不兴打人的。”
程渝太阳穴突突的跳,撩开门帘,“我不打人。”
他想做的比打人严重多了。
女孩儿眉眼低垂着,闻言拢了一下头发,不语地要出去,阿嬷抓住她之后道:“你不要害怕,阿渝是个好孩子,不轻易打人的,上回就是野子逼急了他才会他给揍了,缓了一个星期也好了……”
“总之别怕,他打你你喊阿嬷,阿嬷听见马上冲出去啊。”
不。
不了。
她罪有应得。
女孩儿挣脱了阿嬷的束缚,走上去,程渝一路往罂粟田旁边的一处露台走去,她眯了眯眼抿唇跟上,那个露台周围不知道种了什么植物特别高,远远看去只能隐约看到露台的顶,红色的,砖瓦色,植物一摆动才能隐约看到里面似乎是有石桌和凳子的。
前几天刚下过雨,很泥泞,女孩儿穿着靴子走了没几下就全是泥了,林夭夭叹了口气,咒骂了一声,想想还是脱了靴子光着脚往那儿走。
奇怪的是。
刚刚还一直大步流星的男人突然折返到了跟前,叉腰看着她那副狼狈的样子,冷笑了一下,一手拿过那双靴子,一手将她抱起来。
拎小鸡似的就拎过了这一段泥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露台之后,程渝才将那双泥靴子丢给她。
女孩儿错愕瞪了一下眼睛,伸手去接,却抱了一手的泥,她愣了愣,看着自己新买的针织衫和裙子上都是泥巴,有点傻眼了。
这还不如踩得她满脚泥呢不是吗?
程渝叉着腰站在露台的另一边眺望远处,望了一阵子心里安定了一些,垂眸说:“我还以为你有多么不怕死,连一双靴子一件衣服你都在意脏不脏,看起来挺想活下去的,怎么就不要命做些这么危险的事呢?”
“……………………”
就觉得是被羞辱了。
女孩儿将靴子重新穿回去,索性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上的泥,抬起头说:“那个阿嬷和林野像是本地人,如果他们手上没沾什么不该沾的,你让他们早点走,还有那些孩子,甚至那几条狗,我给傅坚发送的是具体位置,带经纬度的那种,你也不用问我什么时候学会那些的,我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可我不想伤及无辜。”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顿了一顿。
真是善良呢。
程渝双臂撑开在石桌上看着她,问了一句:“嘱咐的挺好。你就没想过你自己会被怎么样吗?”
“死了,埋了,分尸,丢给一帮不入流的人轮奸什么的,我怎么没想过,”女孩儿扯了扯针织衫,风有点大吹得她头发更乱,她坐下来看着程渝说,“就是想过了才觉得不怕,你想做什么也不用问我,不过你要是想让我害怕,我觉得可能困难一点。”
程渝笑了。
手放在桌边,慢慢攥紧,却心里并不生气,“真什么都不怕?”
女孩儿淡淡挑眉,又低头去弄自己手上的泥。
程渝掏出了手机来丢在桌上。
她心一颤。
“林夭夭,你男朋友给你回信了呢。”
林夭夭呆愣在微凉的秋风中,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突然觉得有一丝丝的不对劲,是,就是不对劲。
特别的不对劲。
周围风吹动田野的声音唰啦唰啦作响,程渝的神情淡定的仿佛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女孩儿心脏一点点凉下去,手伸过去拿起他的手机,看到亮荧荧的屏幕上闪烁着一条信息,因为太简单只有叁个字压根再没了打开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