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寻了多久,走到了哪里,顾珠已经认不得来时的路了,却一点儿也不慌,还跟骑马行在自己稍微后头一点的韩公子聊天,声音极为悦耳:韩公子跟着我大表哥,如今我大表哥似乎很少念书了,那你这个伴读跟着大表哥干什么呢?
顾珠纯粹是好奇。
韩公子念着侯爷远在扬州,初来乍到,可能对长安的各种人员官职都不大了解,很愿意介绍介绍,当然了,最主要还是因为侯爷聊到他擅长的东西了:每位皇子自念书起便会配有两位伴读,我与燕泰兄同为大殿下的伴读,他主诗书礼仪,我主骑射蹴鞠。
顾珠眼睛一亮:你还会足球?
韩公子听不懂,但没有询问,只是点头,姿态万分端正恪礼:只是略懂。
那你会诗书吗?
这话就问的没有水平了,任何跟着皇子的伴读,那都是大臣整个族里最优秀身份最高贵的孩子,君子六艺什么都要会,甚至是精通,只有这样才能在皇子身边精准的控制自己的才能,做到讨好突出皇子的才能。
会。昨夜侯爷一诗桃花庵,名动长安,韩某跟侯爷比自然是愧不敢当,所以只能说会,连略懂都算不上了。
顾珠不傻,听得出这韩江雪说话非常的官方,就好像这人在跟领导打牌,领导兴致勃勃的说自己拿过钓鱼全省冠军,这人哪怕是拿过全国冠军,也会平淡且崇拜地跟领导说:哇,好厉害,我也喜欢钓鱼,只是总不得要领,领导有空教教我吧。
甚至能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放个炮给领导,哄得领导眉开眼笑,当天回家心里都要想着教这个小职员钓鱼的事情。
行家啊!
那要你也做一手以桃字为诗眼的诗呢?顾珠顽皮的心思暗搓搓又升起来,非要为难一下这好像总能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韩公子。
韩江雪果然顿了顿,才说:侯爷这是要在下出丑了。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是出丑还是出彩呢?快点,我要听。顾珠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自己要刁难这人的小心思。
韩公子却哪怕被侯爷刁难了,也觉不出步步惊心的紧张,只有些说不清楚的无奈。
快点哦,我数十个数,要是说不出来,就要罚你帮我办一件事。顾珠已经差不多忘了自己是来打猎的,慢悠悠地跟韩江雪并肩骑马,在园林里被松柏上掉落的雪花落了一头,也懒得伸手去扒拉,而是摇了摇脑袋。
韩江雪瞧见,又觉这侯爷像极了抖羽毛的小鸟,三心二意得厉害,却又即刻在侯爷倒数的字数念道一时,脱口而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顾珠立时笑道:你偷懒,这是诗经里的,很好,你欠我一件事了。
韩江雪却是心惊得很,垂眸不敢再看小侯爷的桃花眼,不知这小侯爷到底是晓得他在夸赞其美丽,还是不懂。
韩公子颇为懊恼,心里七上八下,并不喜欢这样失态的自己。他又等了一会儿,感觉小侯爷仿佛是真的没有明白,既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
谁知道等他都忘了这件事,重新平复心态,却见那小侯爷忽地噗嗤笑出来,说:你们文化人夸人真浪漫,还是独你一人这样浪漫?
韩江雪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瞬间像是沸水里的泡泡,一个个爆炸起来,震耳欲聋,他想自己一定是面红了。
顾珠也有点害羞,但若有人比他更羞涩,那他胆子可就肥了,非要把人逗成个大番茄不可。
他在这里跟韩江雪说些有的没的,间歇性打了只野兔,便趴在自己的白马金子上看韩江雪操作。
韩公子很克制,琢磨着大皇子那边应当会猎一头野鹿,那么他跟小侯爷这边所猎得的猎物便不能吃好过大皇子,只一只小羊或者小一点的狐狸便可以了。
韩江雪这会子正好发现了一只红狐,红狐在雪里很是明显,但速度很快,像是一个红色的影子,瞬间跳入深深的雪中,似乎是在捕猎老鼠。
顾珠只听这一本正经的韩公子回头让他呆着不要乱跑,便上前骑马追去,风将这人的衣袖鼓起,背影显得肩宽腰窄腿特长,气势也为之一变,像是瞬间开了挂,整个人都雷厉风行格外霸气。
顾珠看着看着,眨了眨眼,手指头卷了卷自己的五福金钱的穗子,然后安安静静的,被一大坨松树上掉下的雪砸了一头:哎呦。
顾珠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便开始东张西望,不乖乖等人,脚后跟轻轻踢了踢白马金子的肥肚子,便慢悠悠往韩江雪的去处跟去。
顺着马蹄的痕迹,顾珠远远便看见韩公子提着一只中箭的狐狸回来,回来的时候又没了之前去追猎时候的凌厉,又闲庭漫步温文尔雅。
哇,韩公子很厉害嘛。顾珠笑着夸人家,却不想每看见对方通红的耳朵,倒是看见韩江雪瞬间瞪圆的眼。
侯爷别动!
顾珠愣了愣,忍不住回头看,瞬间心子把把都紧紧的,一动也不敢动熊出没啊啊啊!
顾珠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抿着唇瓣,遥遥望着让他别动的韩江雪,可他这坐骑金子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