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情情爱爱,人生还有大把的难题。
爱是真切存在的,问题也是真实的,生活常常是复杂多面,十八岁的言桢并不知道彼时的一个决定会让他的人生错失什么。
赵落马以后,言俐为了不被牵连,用最快的速度把母子俩的生活转移到海外。
裴珈听他细细诉说着过往,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感到难过:“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
以她那个时候对他的感情,还真不好说,极有可能为了他连自己的原则和叁观都不要。
言桢只觉难以启齿:“我不希望你看不起我。”
裴珈个性中有极赤诚的一面,她敢爱敢恨嫉恶如仇,有着强烈的正义感。
他是贪官和情妇之子,从小就活在虚假扭曲的环境里,靠看人眼色生活。言俐要求他学会讨好赵家的一众长辈,他便渐渐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任谁看他都是脾气极好做事周全的样子。
他没有得到过毫无保留的爱,自然也不相信裴珈会爱他多久。
“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言桢抬首看她:“我以为你对我没有那么重要。”?ūщǎиɡsんū.ǒ?(yuwangshu.)
裴珈避开他的目光,她低下头:“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言桢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后悔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他更加不愿意做一个无能的乞求爱情的弱者,但也许爱情就是战胜自我意识的过程,爱让他甘愿臣服于她。
裴珈哽咽着,试图换个话题:“那你得到更重要的东西了吗?”
“其实,”他温柔地看着她:“没有事情是比你更重要的。”
裴珈给过他机会,可当他面临野心和爱情的抉择时,他太希望自己可以赢过赵曙光。
赵曙光因为女人葬送了自己的政治生涯,他不会。或许也是因为他内心一直保留着一个可能性,等他得到他想要的以后,他和裴珈还可以重新开始。
就算不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言桢说服自己,裴珈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他的人生还很长,还可以遇到更吸引他的人。他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关于这一点,他用很多年来做检验,检验的结果是不能。
大抵人在年轻的时候都会有一种错觉,觉得人生很长,长得望不到头。等到某天想要回头看一看的时候,才发现最好的时光已经逝去,最爱的人已经走失在人海里。
裴珈不觉已泪水涟涟:“至少你现在站稳脚跟了对么?”
他牺牲了她的爱情,他不能什么都没有得到,至少让他实现他的野心,再来怀念他的爱情。
言桢摇摇头:“董事会马上就要投票了,钟家的票是最关键的。”
他把一切都告诉她,并不是要加重她的负担,而是想把自己完完整整地摊开在她的面前,他昭然若揭的野心,他不堪的身世背景,以及他对她的拳拳之心。
“我不明白,”裴珈不愿接受:“你努力了这么久,不惜以牺牲我们的感情为代价,为什么现在要放弃?”
“因为我不快乐。”
“什么?”
这听上去就像是一则笑话,但却是言桢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在赵氏集团蛰伏多年,眼看着就要成为最有权力的那一个,他以为他会为即将得手的胜利果实而兴奋,但原来他并没有感到开心,相反,他如此怀念裴珈带给自己的简单的快乐。
“裴珈,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可以原谅你。”
裴珈不知道他有那么复杂的身世和苦衷:“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伤害……”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他不敢说分手,但他没想过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他太自私。
但这是裴珈第一次意识到,也许她对言桢早就不是爱情了。
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她没有为言桢的自白而感到痛彻心扉,她只觉得那么遗憾。
原来她对他的感情,早就被消磨光了。
在给他发送的好友申请里,在机场苦等着他的那个夜晚里,在多年后重逢的问候里,在他和钟晴的婚礼仪式里……
曾对他有过的满腔的爱意,在他一次次的不回应中,全部没有了。
“言桢,对不起,我不爱你了。”
言桢保留着良好的风度,他的笑容淡淡的,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话。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他手上一直托着一个盒子:“我还是想把它送给你。”
裴珈接过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有些年份了。”
言桢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丝哽咽:“本来打算高中毕业的时候送给你的。”
“是我亲手做的,可惜没有机会送出去。”
是什么时候起的念头呢,也许是听她抱怨学校没有民政局,他才起了做一枚戒指送给她的念头。
也许是听她描述他们的婚礼,她计划着找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