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是太监的意思吧。”陆晚丞想用平时调笑的口吻和林清羽说话,但是他太痛了,痛到只能勉强露出支离破碎的笑容,“但是实不相瞒,我毕生的梦想就是进宫去当太监。”
林清羽:“……”可以确定,陆晚丞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了,才会说出这等胡话。
陆晚丞艰难道:“你能让我占这个便宜吗?”
这有何不可。
林清羽用袖摆轻柔地拭去他额上的冷汗,低声唤道:“老公。”
陆晚丞虚弱一笑,强压下因为疼痛几乎要溢出口的呻吟,笑得眉眼弯弯:“真好听,谢谢老婆。”
第35章
林父的药方在于以毒攻毒,用毒药激发病者身上潜在的生机,从而延长他的性命。药的毒性过强,入体后毒发,会给病者带来无法承受的痛苦和一些难以把控的副作用。用药不过三日,陆晚丞的双腿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即便如此,它能争取到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入冬后的每一日,都可能是陆晚丞此世的最后一日。但只要他还活着,萧琤就不会蠢到对侯府少君下手。正如萧琤自己所言,他在等,等陆晚丞一死,一切都结束了。
十月中旬,离京数月的张世全得以返京。他回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求见两位主子。
这段时日,陆晚丞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张世全只见到了林清羽一人。
“少君,都查清楚了。”张世全声音压得极低,“徐州庄子上那些多出来的收入,确实是经营私盐所得。”
林清羽眼眸一暗,竟笑了起来:“说梁氏有本事,却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住;说她没本事,又有胆子干这等一旦败露即是死罪的勾当,真乃奇人也。”
先帝在时,大瑜私盐猖獗,屡禁不止,严重影响到朝廷的收入。圣上即位后,大力打击私盐,甚至推出了新盐法,贩卖私盐超过一定数目便是死罪。但私盐利润极高,重压之下仍有不少人铤而走险。林清羽没想到,梁氏竟也是其中之一。
林清羽稍作思忖,又道:“若是私盐,账面上的收入不该只有那么点。”
“少君英明。庄子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大头都到了夫人娘家人手上。”
这就难怪了。梁氏娘家相比侯府只能算得上小门小户,他们以为天高皇帝远,拿着南安侯府别庄的名头在徐州便宜行事,闷声发大财。徐州的地方官员,即便察觉到了什么,也碍着南安侯府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南安侯的谨小慎微,定然不敢干这种勾当,想来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事情一旦败露,圣上看在他多年的忠心上,或许不会满门抄斩那么严重,但查封抄家总是免不了的。
张世全问:“少君,此事可要告诉小侯爷?”
“不必了。”陆晚丞还活着,他在名义上就是南安侯府的人,事情败露也会收到牵连。林清羽朝窗外看去,淡然道,“等他去后,我自会料理……所有人。”
两人又说了不少证据细节,林清羽想到徐州离洪州不远,问道:“你从南边一路回京,可有遭遇时疫?”
张世全面色凝重:“时疫来势汹汹,人一旦中招,次日便高热腹痛,身上长满水疱,体弱者挨不到三日就一命呜呼。洪州一村子一村子的死人,不少难民举家北上,北方也陆续出现病患,不知哪一日就会殃及上京城。听闻,各方名医正齐聚于太医署,为的就是尽快找到除疫良药。”
多事之秋,风雨飘摇,这或许是大瑜近十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日。
内室传来阵阵低咳,是陆晚丞醒了。张世全道:“少君,我想向小侯爷请个安,不知……”
张世全归根到底是陆晚丞请到府上的人,林清羽体谅他的忠心,道:“去吧,莫要久留。”
陆晚丞醒来便要喝药,今日的药迟迟没有送来,林清羽打算亲自去药房看一看。张世全跟着花露进到内室,就见陆晚丞躺在一张上下床的下床,脸色灰败,连坐起身都要旁人搀扶,即使不是大夫,也能看出他已是病骨支离,日薄西山。
陆晚丞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回来了。”
张世全心中一酸:“给小侯爷请安。”
陆晚丞让花露先退下,问:“少君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么。”
张世全记着少君不让他多说,便道:“小侯爷放心,一切都在少君掌握之中。”
陆晚丞轻一点头:“那我让你办的事呢。人,可有找到。”
“找到了。”张世全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帕子包裹着的东西,“这是小侯爷要的信物。”
陆晚丞一动手指,示意张世全打开帕子。张世全问:“此事,可要告知少君?”
陆晚丞摇摇头:“时机未到。”他想了想,道,“你去替我把府里的木匠找来。”
另一头,林清羽人还未药房,便听见了阵阵争执吵闹之声,其中就有欢瞳的声音。
“蓝风阁每日都要用这种何首乌,所有人都知道!”
“大少爷的病是病,三少爷的病就不是病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