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去几日,燕云歌才抽空去了趟燕楼。
她将那封信递给南月,“先生以为如何?”
南月看完,勾起唇角道:“这背后之人还当真有手段,卖了一个消息给小姐,又用燕行提醒小姐,令小姐无法轻举妄动。”
“我与先生所见相同。”燕云歌此刻的脸色算不得好,“他还算准了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小姐心中有怀疑的人选了?“
燕云歌铁青着脸,冷冷地道:“既知晓我的身份,又能用燕行提醒我的,这样的人不多。”
南月意外,见她无意多说,识相地转过话题,分析道:“严昆,皇后的胞弟,虽是国舅却与这个唯一的姐姐并不亲厚,这些年也不知为谁办事,不过这个名字,我曾在白容口中听过——说来奇怪,白容名下产业不多,可是每月进项并不少,有据可查的又只占半数。”
那另外半数会是哪个官员的孝敬,还会是与谁销赃?
燕云歌有心想着,又觉得这名字熟悉,突然灵光乍现,她想起严昆是谁了!
原惠州县令,私吞了数十万兴修款,导致惠州年年暴雨,逼得刘问要入京告御状的那个国舅爷严昆。
“小姐怎么了?”南月奇怪她怎么突然大变了脸色。
燕云歌静静坐着,突然手指一敲桌面,冷声地回复,“先生还未想明白么?对方想一箭双雕,想拿我做刀使,一连打击太子和白容两位权臣。”
南月微愣,“什么?”
燕云歌心中有了决断,出了内堂去唤赵灵,未料赵灵和季幽都不在,她只好去交代店小二,让他将有关惠州方面的消息纸全部找出来,她要事无巨细,一条都不放过。
存放消息纸的隔间原是之前首饰铺的库房,地方不大,四周墙壁全做了直通房梁的宝架,当初修葺库房时,燕云歌为了方便以后寻找消息,特将多宝架按六部区分,拿不准的消息和无关紧要的消息也会单独存放在格子里。
正当小二和朝奉在隔间里找的热火朝天之时,赵灵和季幽弓着腰闪进来。
“老大,你们在找什么?怎么将东西都搬下来了?”
燕云歌见赵灵来,顺手使唤她去帮忙。
季幽凑近,轻声道:“小姐,我们今日看中一座宅子。”
燕云歌招着季幽出去说话。
“哪里的宅子,什么来历?”
季幽道:“官牙子说是个乡绅要离京回乡养老,五进出的格局,正临东街背靠西街,原主人急于出手,现在是这个价——”
“五进出的房子两万两?”燕云歌意外,又问:“我们账上还有多少?”
季幽迟疑了一瞬。
燕云歌明白了,“银子我来想办法,你去与对方谈谈,看看能不能多宽限几日。”
“小姐要不要先去看看宅子?”
“我最近都抽不出空,你们看过也一样。”
季幽颔首,两人说话间来到铺子的正堂。
季幽见南月也在,表情一下子不自然起来。
南月托起茶碗抿了口茶,朝季幽微微一点头,又对燕云歌说道:“我不好出来太久,今日先回去,小姐若有事寻我,托赵姑娘送个口信,我寻了空就过来。”
燕云歌看了眼天色,便道:“我与先生一道吧。”
两人并肩离去,季幽望着两人背影,追上去几步又停下,神情渐渐黯淡下去。
路上,燕云歌主动提了青莲的近况,南月听罢感慨颇深,再次拱手致谢。
“若非有小姐提点,青莲的手指怕是已经废了,南月谢过小姐大义。”
“我既答应了先生,自然是有一日就护她一日,青莲姑娘身世堪怜,便是先生不说,我也很愿意为她做点什么。”
南月对她起了肃静之心,再次深深一躬。
要保一个死刑犯还是女囚,有多难他不会不知,昔日为官时,县衙里的捕快都还有背着他欺侮女囚的时候,便是放在这刑部天牢,这样的人也不会少,而上头大多是睁只眼闭只眼。
燕云歌肯答应救人,已是他强人所难,难得的是她还肯冒着风险做其余的事情,如此胆量,多少男子比不得她。
夕阳西下,余晖打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颀长。
与南月半路分道后,燕云歌一路上都在想那封意图明显的告讦信,对方是谁,不言而喻,可目的是什么?
是同情她眼下处境,想拉她一把?
顺便为着自己的阵营多搏几分胜算?
燕云歌缓缓一叹,她事情繁多,还真分不出心神去猜那人的意图了。
摆在她眼前紧要的事儿就有好几件:要筹措银子买宅子,要救青莲,要谋局离开刑部,还有又该怎么去把远在惠州的燕行捞回来,现在又搭上这么一件事情——
城外的那群孩子她也许久没有去看过。
最近铺子的营生不好,用银子的地方却多——
她缓缓一叹,遥望天边血红的残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