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国舅所言极是,盛京这么多王府,谁家不是治下严明,哪家能容得下如此失礼的奴才,不过——”停一停,补充一句,“且罢了,若国舅再怪罪下去,倒显得是本官的不是。”
严昆就着光看了燕云歌一眼,他浸淫官场十来年,大大小小的官员见了不下百个,这个年轻后生看似弱不禁风,一开口却沉稳如山,想到何宴对此人的评价,不由起了会一会的心思,转念又听出她刚才话里的埋伏,便看向下头跪着的管事和丫鬟,漫不经心道:“你们福气不错,能得——”
燕云歌一笑,拱手回道:“下官燕云歌”
严昆自觉没趣,闷声道:“能得燕御史为你们求情,下去吧,再有犯者,绝不宽宥。”一挥手,管事赶紧带着丫鬟退下。
燕行也跟着退到门外,却被刚受了气的管事嫌看着碍眼,打发他去垂花门那待着。
里头,燕云歌和沈沉璧在丫鬟指引下来到一处水榭,没想到何宴郑重其事地穿着四品官服也在席间。她心里一咯噔,还未及细想,何宴先一笑开口,语气倒不见外,热情道:“本官久候多时,两位大人快请坐。”
严昆在自己的位置上先落了座,他一坐下,众人才跟着坐下。
席面上斟酒、布菜每人都有专职的丫鬟伺候,何宴又拍手叫来舞姬助兴,一时歌舞斗艳,谈论风生。
何宴突然给自己斟酒,顺手想给身旁的燕云歌也满上,燕云歌受宠若惊刚要起身,何宴就笑了,“燕大人时时谨慎,倒让本官也拘谨了,这请客吃酒图的就是份自在,燕大人不必拘束,随意些就是。”
燕云歌看着他四品官服上的云雁图案,威慑之意不言而喻,她举杯敬酒,似感慨般道:“朝廷有明文定制,九品十八级,一级压一级,下官未见大人前还心存惶恐,寝食难安,如今得见大人,当真被大人气度折服,是下官浅薄,下官先自罚三杯。”
何宴意外此人心思玲珑,不似初入官场,遂等她三杯喝完,笑道:“燕大人何以菲薄,大人英雄年少,未来可期,不定来年飞黄腾达,到时候要换本官仰仗大人了。”
这话自是客套话,但也足够让燕云歌和沈沉璧惊讶,他们从燕行口中了解,何宴是媚上欺下、心胸狭窄之辈,如今一番接触,他倒像平易近人也乐于提携下属的长辈。
燕云歌的惊讶没有掩饰,很快羞赧回神,说了句岂敢岂敢,又自罚了一杯。
何宴笑着拍了拍手,高台上的舞姬退去,很快朝水榭这边过来。
四名舞姬轻衣窄袖,虽不是极美,身姿曼妙,亦有勾人之处。
每人找了一个人挨着坐下,燕云歌推躲不及,被怀中女子如藤蔓般勾住了脖颈,女子容貌清秀,却极具媚态。她见推不开,只好目不斜视,只顾喝酒吃菜,另一头的沈沉璧就没这么好的定力,没一会被喂了个俊脸通红,不胜酒力。
女子柔若无骨的腰肢紧紧贴着燕云歌,嗔怒道:“大人怎么光顾着吃东西却不看奴家一眼呢?”
燕云歌停了手上筷子,低头看着女子一笑,“这东西能吃,你能吃吗?”
“大人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奴家不能吃呢?”她大胆的将手从燕云歌的衣襟之处探了进去。
燕云歌目光一寒,“啪”的一声打在女子的手背之上。
“啊……”女子白嫩的手顿时红肿了起来。
燕云歌这一巴掌拍的十分响亮,惹来所有关注。她知道是自己反应大了,为了掩饰,她用手勾起女子尖尖的下颌,轻佻回应:“急什么?早晚会收拾了你。”
这话竟叫严昆大笑,说了声,“没想到燕大人也是性情中人。”说完,看了女子一眼。
女子变了脸色,起身从燕云歌怀中退了出去,深施一礼,“贱婢未想冲撞贵人,请贵人见谅。”
“下去罢。”严昆挥手。
燕云歌顿觉被人戏弄,却不好发作,只道:“国舅这是何意?”
严昆正要说话,管事突然从外而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严昆脸色逐渐僵硬,半晌才冷笑着,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还请两位大人先去厢房休息——管事,你且小心伺候着,若有怠慢,唯你是问。”
燕云歌拉着沈沉璧起身,连忙恭送,“两位大人慢走。”
严昆何宴一走,管事就请道:“请两位大人随奴才前来。”
燕云歌不动声色地看了沈沉璧一眼,二人目光一对上,心头各自不安。
这个时辰,又神色匆忙,是季幽失手?还是燕行败露了?
两人的担忧直到进了厢房还未散去,燕云歌一看门口竟有四人把守,顿感不妙,严昆想软禁她不成?
可惜她与沈沉璧身处不同房间,燕行也下落不明,燕云歌一时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有动作,唯有枯坐一夜,直到天亮才决定孤注一掷,让外头守卫去通传,她要见严昆。
这一面来得不容易,燕云歌搬出了御史的身份也不管用,还是灵机之下,借了白容的声势,反而成了。
燕云歌踏进严昆书房时,他正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