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疯子会不会——
府中的内务,秋鹤一向不大参与,说了句“你拿决定就好。”
燕家女娃的魄力和决断,至少能保将军府三代无虞。他很少有看错人,不然也不会因为她加名典礼上一个处变不惊的举动就将人早早定下。
“谢爷爷,孙儿一定谨遵教诲,不让爷爷失望。”秋玉恒只差拍着胸脯保证。
自那日从莫家回来,他恹恹似病,饮食不进,闷闷睡了两天。若非母亲相逼,就连军中参谋的选拔也想拒了不去。
秋夫人应声离去,老将军却将人叫住
另一头,将军府里。
“是。”
“少爷,老太爷让您去书房见他。”外面响起木童的声音。
油盐不进给谁看呢。秋老将军冷冷地盯着人,意味深长道:“别以为她嫁了进来,你就能高枕无忧,你那媳妇招人的很,便是下堂再嫁,以她的容貌和出身,谁家有不成器的儿子,娶她进来管教准能收心。”
待秋玉恒一走,屏风后的秋鹤走出来。
都说人死皆空,可一个人的执念久了,难说不会有今世情缘未了、来生有缘相续的契机发生。
秋鹤生气不是没有原因,他与燕相一向交好,现下燕家与莫家闹得水火不容,却是秋家夹在中间进退两难。而就玉恒这眼界,两家情谊再好,也要被他的意气用事给拖累。
秋玉恒怔了许久,半晌才从这个假设中清醒,当即跪了下来,痛下决心道:“爷爷,孙儿什么都能答应你。”
她点到即止。
“就你那身手还想考武学,若不是我老头子的招牌还管用,你当这次递补里有你。”秋老爷子气得将手上的茶碗用力一搁,溅出不少茶水来。
秋夫人明显急了,“没有让你休妻,你可以冷着她……”
秋玉恒无法反驳这句,将脸绷得死紧。
他无精打采地去考试,表现自然是不好,爷爷这会叫他过去,想是名次有了结果。
说到空,脑海里又一道声音传来——
那淳淳之音,是无尘。
目前看来,能藉由她拿捏住这只野猴子一点点上进,也算异曲同工之效。
“老爷,这年关也没几天,妾身手上杂事繁多,等一一忙完那边的事情回来,妾身想将中馈交到她手中,一来看看她掌家的能力,二来借由这次过年,让族亲和手底下管事认认她。”秋夫人压下心里的不痛快,轻声细语地说。
“不说他,你和燕相同在官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秋老将军摆了摆手,不想在说这些烦心事,秋鹤叹了口气,“儿子明白。”
“那也不行!”秋玉恒一口回绝,“错不在她,我不能帮着外人去伤她的心。”
老将军也由着他,深思熟虑下开口,“两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对待你那媳妇……”
话是假话,情是真情。
秋玉恒心里一慌,瞬间想到了柳毅之。听说国公府老夫人广发花贴无人问津,不得已往六品以下的小门小户的官员中寻找适婚的女子,若是这个时候娘子与他和离——
“见过爷爷,见过母亲。”秋玉恒规规矩矩地给两人行礼请安。
精神烁烁地秋老将军一身居家常服坐在书案后,秋夫人拧着帕子,看着儿子从外面走进来,将心口一提。
秋玉恒生怕等会还要被打得跳起来,背脊挺直地站在书案前。
“知道了。”秋玉恒隔窗应了一声,神情蔫蔫地整整衣冠,老实去见爷爷。
“你!”那句外人让秋夫人的心里无名火腾起。
秋老爷子冷笑连连。气他醒悟,又气他是为一个女人醒悟,没好气道:“给我滚回去认真考试,年后我为你安排人,你老实跟在他身边去军中行走,再有任性妄为,我一准将你媳妇送得远远的,省得她大好年华因你蹉跎。”
若是从头将看起,便是南柯一梦中。
秋玉恒涨红了脸,他是这样想没错,可下意识地挺直腰背,不服气道:“他不让我做官,我就去考武学,燕相一个文臣总不能将手伸到军队来,我不信我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秋老爷子挥了下手,“坐吧,有事与你说。”
大藏经中空是色,般若经中色是空。
秋老爷子看在眼里,示意秋夫人稍安勿躁后,继续说:“你要护着她?”
,虽得宝地,无人惦记也是空。”
秋玉恒难得沉地住气,表情不变道:“爷爷,孙儿不想休妻。”
秋老爷子被气得心口噎住,挥手想他滚出去,脱口而出的是疲惫无力的一句,“出去罢。”
“想这泼猴懂事,我们怕还得几十年好等。”秋鹤看着他的背影就只想叹气,“为他苦心铺路,他好赖不听,一说要休妻,就什么精神气都来了,你说气不气人。”
“你凭的什么去护,将军府嫡孙的身份,还是九品参知的官职?还是觉着自己年纪轻,熬也能熬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