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世安才下马车,就在府外看见沉沉璧偷偷摸摸的身影,连忙走过去问道:“灵彦这是哪里过来?”
沉沉璧着急迎上去,“叁哥,我上次问你要的东西做好了吗?”
沉世安表情有点为难。
沉沉璧以为是药还没做好,失望道:“那我过几天再来。”说完拱手要走。
“等等,你去哪里?”
沉沉璧转头看他,犹豫着又将目光看着地面,小声地说:“我和那个人约在东大街见。”
沉世安明白了,马上说道:“东西大街今日搭了棚子挂花灯,这会人已经很多,又因贵人们要来,现街上每一刻钟就有禁军换班巡逻……这样吧,我与你同去,多少有个照应。”说着招来马车,邀他上来。
沉沉璧这会确实六神无主,点点头,也承他好意。
马车上,沉世安犹豫再叁,还是将一个白色的瓷瓶掏出来给他,“里面有两颗,是我用白芍、川芎、凤仙子等对血气有影响的药加以明矾熬制,半颗便可落胎,只一颗便能使妇女血亏,终身无法受孕,灵彦……我不知你有何打算,但这等阴毒之事,还望你能叁思后行。”
沉沉璧心里五味杂陈,木讷地嗯了一声后,紧紧握住了瓷瓶。
马车很快到了地方,却只能远远地停在几百米外。灯会设在东大街和西大街,两条街纵横在天子脚下,此时花团锦簇,热闹非凡。
不远处的护城河边,早被眼尖的摊贩占据,平日再吝啬的妇人、姑娘们都乐意在此刻花上十文钱买一盏小小的花灯,在灯上写上祝福,慢悠悠地托着它载过水流,流向她们心中希望的地方去。
河面被摇摇摆摆的小船照得发亮,便是燕云歌这等冷清的人瞧了,心头都要为这温柔夜月柔软上几分。
“那边有人在解灯谜,我们也去瞧瞧。”秋玉恒的情绪已经完全被带动起来,兴奋地牵着燕云歌的手就往人群里去。
东大街的中央便是两层楼高的巨型灯塔,此刻人人都往那挤,燕云歌和秋玉恒两人还未到外围,就差点被冲散了。
秋玉恒眼见源源不断地人群挤过来,唯恐她会吃亏,皱眉说:“人太多了,还是不去了。”
“无妨,站远些看也一样。”燕云歌的兴致不错,带着他来到灯塔的西北角,这里设了一处高台,台下聚集着不少百姓正在猜灯谜。
燕云歌视线落在高台,见最多的一个人已经挂了二十盏灯笼,听台上茶楼的管事说:“恭喜这位周公子,取谜面二十一题,对二十一题。”
她顺着管事的视线过去,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
人群里的周毓华披着玄色的披风,里头是件黑色暗纹直裰,腰间系以玉带。他旁边还有一道身影,不时抬着手指,倨傲地命他去揭谜面。两人着装相似,气度却完全不同。一同站在夜下,一个温柔清隽,一个盛气凌人,任谁看上一眼,都知道对方身份不凡,轻易不会得罪。
能这么使唤一品大员的人会是谁?
可惜对方的面容被一张钟馗的面具遮了个严严实实。
燕云歌不动声色地按响了拇指的关节,再仔细打量,两人连玉带都是一致,显然交情很好。
会是太子么?
她还在想着,管事的声音接连响起。
“恭喜姚姑娘,取谜面二十九题,对二十九题。”
“恭喜周公子,取谜面叁十题,对叁十题。”
……
“恭喜周公子,取谜面四十题,对四十题。”
这才一会的功夫,竟又解了十道题!
秋玉恒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低头和燕云歌说:“这人猜谜真是厉害,能从诗词猜到药名、河川,竟一口气猜对了五十题。”
燕云歌认可地颔首。猜谜固然是触类旁通,但肚子里没见识少墨水,是说不出‘直在其中才是也’这样的见解。
“可惜我们来得晚了。“秋玉恒起先还跃跃欲试,直到看到棚子里寥寥无几的灯笼后,失望说:“好看的花灯全叫他们得去了。“
燕云歌莞尔,下意识说:“我倒是嫌提着碍事,看别人手里的也一样。”
秋玉恒微微偏头,女子表情自然,说得完全是心中所想,他却是第一次在想,她好像从未对什么东西表露过喜欢,这样的人该怎么讨好。
茶楼管事敲了响锣,一柱香时限到了,猜出谜面最多的人还能得茶楼一桌席面。
燕云歌侧头一瞧,只见顶着钟馗面具的男子提了盏鲤鱼的花灯就走,周毓华倒是好脾气,向管事表示谢意后,从为他自动分开的人潮里追上,他的手里是盏精致的莲花灯,轻轻转动了一下,莲叶竟然慢慢舒展开来。
燕云歌有心想打探那钟馗面具下的真身,就跟着两人走了几步,秋玉恒不明所以地跟上,又见她突然停下脚步,表情怔愣中带着几分不自然,好奇地问她:“你在瞧什么?要找人吗?”
隔着不远,他也瞧见了那对扎眼的身影。
此时,周毓华正将莲花灯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