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还不滚回来做作业!”从屋子里走出一个三十五六的女人,那是孙浩的妈。
孙浩的妈叫刘秋云,她头染得黄黄的,纹着眉毛。一看到李玉篆眉毛就一挑:“嘿,这不是李家的丫头,来这里干啥子?”
“来玩玩呗。”李玉篆说。
刘秋云扯了扯嘴角,一副有什么好玩的表情。
“好啦,都回去写作业吧。”孙胜利说。
李玉篆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回家。
刘秋云脸上黑了黑,便走了出去。
李玉篆刚进门,刘秋云就跟着来了。邓虹正在掠衣服,见到刘秋云就怔了怔:“这不是胜利媳妇。”
“邓婶。”刘秋云叫了一声:“管一管你的外孙女呗。村里的那间屋子,还有那片地好不容易才有人看上了,她乱说话,人家又不要了咋办?到时分钱呢,也不少你东军家的,每户每年多分几千块钱,不多,但也够买点菜,是不?”
邓虹脑子一晕,没想到李玉篆居然多管人家的闲事了,便连连应是:“我会管着她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刘秋云用鼻子嗯了一声,转身回去。
邓虹黑着脸进屋:“李玉篆!”
“嘿,姥。”李玉篆趴在桌子上了装作很认真的做作业,怯怯道:“姥……我在做作业呢!”
“人家卖人家的屋子,你管什么?”邓虹急道。
“我觉得那屋子不吉利……”李玉篆歪了歪头,“我有不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动了要死人。”
“不吉利也不关你事。”邓虹闻言眼前一黑,气道:“好不容易这些年大家快淡忘了你小时候的事情,你再给我乱说话,我可饶不了你!”
李篆皱着眉,嘟囔:“要不是孙浩家,我才不管咧。”
“孙浩家也不用你管。人家有爸妈管呢呢,啊?”邓虹说:“以后再敢神神唠唠,我就打死你。”
李玉篆苦着脸,闭上了嘴。
柜子上的黑猫无语望天,给她几辈子都改不了爱管闲事这毛病!
李玉篆趴在桌前,微微一叹。
小时候很多事情她都忘记了,人人都说她是鬼丫头,会招鬼,碰到她就会有霉运,张嘴就死人。
但她却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她自记事起真的没见过鬼什么的。
不过她是个很容易害怕的人。
不是说她胆子小,而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妄想症。
譬如,黑夜里总觉得某一处有东西,当然,她看不到里面有东西,但这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得到她鸡皮疙瘩起一身。
所以她会自动避开那些地方。
她跟孙浩说过:“你走夜路的时,会不会觉得后面有东西跟着?”
“有啊。”孙浩点头,“不过吧,我爸跟我说,这是人的恐惧思维在作祟,潜意识里给自己的暗示,心理作用而已,没事的。越胆小的人越是这样,因为想多了。这个时候,你只要想点高兴的事情就好了。我按着这方法来,真的没事了。”
李玉篆噢了一声。
有一次,大约是九岁那年吧,村尾的榔大爷死了。
她跟邓虹一起去拜祭,那时是冬天,天黑得早。
那大概七点多吧,天黑沉沉的,她跟姥姥出了榔大爷家,往家里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回头,只见一片黑暗,什么东西也没有。但那种被什么东西跟着的感觉越来越强虺。
因为那天是榔大爷去世,她就觉得是榔大爷的鬼魂在跟着她。
她甚至能想像出那副模样。榔大爷那死白死白的脸,穿着寿衣,脚一拐一拐的,一只穿着鞋子一只没穿。
嗯,为什么一只脚穿了鞋子另一只脚没有呢?她说不上来,反正她就是这样想像的。
她只感到鸡皮疙瘩都起一身了。第二天出殡时,丧家突然乱了起不,据说不知怎么的丢了一只鞋子!
所以她觉得,其实真的有很多东西,只是别人都看不到而已。
而那间屋子,她总觉得邪气,靠近她就觉得可怕,阴森森的。远远的她会拐着路走。
还有今天这只猫。她一看到就觉得古里古怪的,一定是邪物,要赶走。
“快把作业写完,然后洗澡睡觉。”邓虹说。
李玉篆应了一声,开始写作业。
晚上十点,准时上床睡觉。
这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梦中,突然听到嘶啦嘶拉的细微响起。然后好像有人叫她。
“小篆……”
李玉篆迷迷噔噔地睁开眼,望向窗外,忽然见窗外不远站着一个人影。
她吓了一跳,定睛一望,就松了一口气。
只见孙浩站在那里,瞧着她招手:“出来玩出来玩。”
李玉篆皱着眉,只见黑暗中他脸色青白青白的,她不想出去,但不知为何,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她便下了床,迷迷糊糊地想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