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苓年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不断地给他洗脑:“你和你弟弟有不一样的人生,这是你们各自的命运,没有谁是必须要绑在一起的。没有了你,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可有的时候,林郁恒还是会想起林郁星,想起这个可怜的弟弟。
为此,瞿苓年体贴地给了他一本日记本,为他排忧解难:“如果你还是思念他,就把这些当作日记写下来。记录自己的生活与想法不是什么坏事,但我真的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一句,关于你弟弟的话了。”
于是,年幼的他把对弟弟的思念,藏进了日记本中。随着时间流逝,他开始淡忘林郁星,还把两人唯一的一张合照,压到了抽屉最下面。
写日记也成了他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习惯。
然而不到几年,这个美梦就开始破碎。
一切都是假象,“爱”成了枷锁。
随着他的长大,他变得越来越不像“瞿星”。
他的养母对孩子的印象,永远停在了孩子7岁那年。面对逐渐长大的他,养母的情绪异常不稳定。
她偶尔会发病,会回到现实。
她会质问他,自己的孩子去了哪里,为什么家中的一切都被他代替了?她声嘶力竭,认为是因为他的出现,真正的瞿星才会消失。
在她不发病时,她又会像个普通的母亲一样,对儿子百般呵护,无微不至。她会在家中准备丰盛的晚餐等待放学后的他,也会亲手在冬日里织一条围巾给怕冷的他。
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给予自己真正的孩子的,并非“鸠占鹊巢”的林郁恒。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林郁恒不敢做错任何事情,更不敢表现得不像“瞿星”。因为只要稍稍有一点失误,养母就会发病。
瞿苓年经常出差,可家中居然没有聘请保姆。
原因则是那个夭折的孩子,正是因为保姆的一个疏忽,才丢了性命。也因此,林郁恒必须独自照顾养母,承担着她的爱与恨,和她共同生活了九年之久。
在他17岁这年,同样被妻子折磨到憔悴不堪的瞿苓年领来了一个新的孩子。
这是这栋别墅中出现的第二个omega小男孩,与7岁的“瞿星”有着一张几分相似的面孔。
就像是他当年来到这里一样,这个孩子也将走上与他一样的道路。
而在这之后的某一天中午,林郁恒莫名其妙地心绞痛,全身仿佛要被撕裂一般地疼,这种感觉,就说是被车子撞飞了也不为过。他浑身冒着冷汗,唇色苍白,不一会儿就昏倒在了路边,被路人送去了医院。
医生没有检查出他身体的任何不适,只叮嘱他近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瞿苓年却觉得,这是他为了博得他们的关注,装出来的一场病。空荡荡的病房只有他一个人,无人探望他,寂寞到令人害怕。
这个时候,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想到了林郁星或许一直身处于这种孤独之中。
他的心空落落地开始疼,如千万根针落下,刺得他的眼泪浸湿了枕头。
他开始频繁地梦到林郁星,梦到福利院厨房中,那场本该避免的事故。
在梦中,林郁星神情痛苦,背上冒着烫水泛起的白烟,微弱的哭音折磨人心:“哥哥,别丢下我……不要丢掉我……我会乖,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真的……”
画面一转,是抢救室的灯灭了。
林郁星浑身是血,站在他面前,恶狠狠地质问他:“是你抛弃了我,对吗?”
林郁星步步逼近,双目没有瞳孔。
“是你毁了我,对吗?!”
“啊——”
林郁恒挣扎地从噩梦中惊醒,汗液从额角滑落。
他发着抖,在深夜的月色下,不断地忏悔。他祈求上天,让林郁星的生活好一些,再好一些,哪怕把自己的运气都给林郁星也没关系。
他对不起弟弟。
只是他还有什么运气可言。
家中有了新的孩子后,养母像是回到了几年前的状态。她把住在家中的林郁恒当作客人,微笑地对他介绍着自己的儿子:“这是我家小星,和我长得很像吧?他很乖的,是个体贴我的好孩子。”
她温柔地笑着,抚摸着“瞿星”的脑袋。
新的小“瞿星”甜甜地笑了一下,亲昵地抱住了养母。这是个机灵的孩子,比他更懂得讨好养母。
只是他的存在时常会让养母恍惚,分不清谁才是自己的孩子。
瞿苓年见此,毫不留情地让他搬出了别墅,住到了一间私人公寓中。
一年后,在他年满18岁的生日那天。瞿苓年来公寓找他,给了他一张卡,里面有足够他念完大学的费用,以及一笔生活费。
瞿苓年这般道:“你成年了。”
话中的意思,便是瞿家不用再为他负责,也不用再照顾他的生活。
一张卡,一笔钱,瞿苓年自认仁至义尽地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