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驰心一紧,解释道:“我就是去看看。”
“嗯。”
儿子的语气似乎不太在意,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他说我们长得很像。”
周英驰的眼睛忽得一酸,她笑道:“你还是像你爸多一点。”
“眼睛,他说我的眼睛像你。”
周英驰不知怎么,五十多岁的人了,大庭广众公共场合,跟儿子说两句话,眼泪莫名其妙的止也止不住。
“洲洲,”她抓了儿子的衣袖,难受道,“先回家吧。”
老弄堂里免不了碰见许多邻居,周英驰一路收拾好了脸色,与邻居们高高兴兴地打招呼,儿子回来了,难免要比平常要表现得更喜气洋洋。
家里干干净净的,地板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往哪看,哪都是收拾得井井有条。
“你说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买什么菜,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不用,”陈洲走到厨房,拉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放着两碟剩饭剩菜,一些瓜果蔬菜,他关了冰箱,道,“有什么吃什么吧,”周英驰已经跟着进了厨房,陈洲对她道:“又不是招待客人。”
周英驰愣住了。
她靠在门框,手腕压了下眼睛,“那就随便吃点。”
饭桌上很安静,期间陈洲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周英驰看他拿了手机,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快速地回了信息。
时间很短,可能也就半分钟的时间,周英驰却感觉自己从那半分钟里看出了不同。
一定是那个男孩子。
她想起下午与张向阳面对面说话。
那男孩子长得真好,一脸正气,看着就是个心好的孩子。
为什么是个男孩子呢?
如果他是个女孩,那该有多好。
饭吃完了,陈洲收拾洗碗,从厨房出来,他对周英驰道:“妈,我先走了。”
周英驰叫住了他,“真的不能改吗?”
“改不了。”
周英驰的心都要碎了。
她低着头,对儿子藏住了眼泪。
陈洲站在门口,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低头。
走吧,没办法解决的。
今天的场景,不早有预料吗?
陈洲的脚步黏在门口,他没走,总想起张向阳,执拗得磕破头也不回头的傻气,他不知道后果吗?他不知道他有可能会因为个陌生女孩而搅乱自己平静的生活吗?
他都知道。
可他还是要去做。
这就是张向阳。
陈洲走回去,他低声道:“妈,别哭了。”
周英驰肩膀一颤,却是眼泪掉得更凶。
“洲洲,妈妈真的不希望你走这条弯路,这条路太难走了,真的太难了……”
陈洲站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良久,他抬起手臂,将瘦小的母亲抱入怀中。
周英驰抓着儿子的衣袖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她想起儿子刚生下来时,那么小的一个,抱在她的臂弯里都生怕他掉下去,而现在,他长大了,长成了个胸膛宽阔的男子汉。
怀孩子的时候,她也憧憬过未来她的儿子会长成什么样,她幻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他会不会像丈夫一样当一个医生?他会不会不太喜欢读书,更擅长运动?亦或者他会顽皮捣蛋,搞得她头疼得要死?
想到最后,她摸着肚子,心想,算了,不贪心了,以后只要他健康、快乐就好了。
“洲洲,妈妈担心你,妈妈真的好担心你……”
头顶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周英驰平静下来,她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地拉着儿子的手,“什么时候发现的呀,是不是很早就发现了?”
陈洲“嗯”了一声。
“沈轩走的时候……”
“嗯。”
周英驰心痛地闭了闭眼,她的手已经老了,很用劲地抓着儿子的手,“我……我不是要替你沈叔叔他们开脱……沈轩这么走极端,他们也没想到……”
“我不会走极端。”陈洲道。
周英驰心脏猛地一跳,她更紧地抓住了陈洲的手,问他:“你想过走极端?”
“没有,”陈洲坚决道,“从来没有。”
周英驰心脏还是怦怦乱跳。
“不要走极端,”她低声道,“事情总可以解决的。”
陈洲没答话。
无解的题,彼此心知肚明,只能暂且粉饰太平,粉饰的太平也是太平,所以陈洲说要走时,周英驰没再哭,只说工作不忙就多回家看看。
陈洲开车去张向阳公司接人。
张向阳还没下班,他在楼下等,上了楼怕张向阳工作分心。
一直到9点半,张向阳下来了,他样子急匆匆的,显然还是受了陈洲影响,拉开车门跳上车,道:“对不起啊,等急了吧。”
“还好。”
张向阳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