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图那日动身时,只见顾家的仆役们挑了整整二百一十台嫁妆箱子撂下,长龙一眼望不到头。谷内人何曾见过这般盛大的阵仗,一时间皆惊叹连连,纷纷赶来围观着浩荡景象,就连齐影都被惊愕到,他根本不知晓陈图给他备了嫁妆。
魏钰看的啧啧称奇,“好大的阵仗啊。”
梁纪倩看的眼睛都直了,她一脸生无可恋道:“想不到咱谷内最富贵的,居然是师姐夫啊……”
“不知顾家还缺不缺入赘的妻主。”
魏钰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梁纪倩知晓她又在胡言乱语,索性也不理她,只引着顾家的仆役将箱子抬进院里。礼单就压在箱上随风摇曳,梁纪倩没忍住悄悄看了一眼,就一眼,心就更痛了。
顾如意抱着言儿站在齐影身旁,同他一起看向这长长的嫁妆,轻声开口道:“爹爹知晓你不愿收顾家的东西,特意选了最后一日送进来,一来好弥补上你成亲的嫁妆,二来也好叫谷内人知晓,咱顾家也不是好惹的主,往后你独自在谷内,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去。”
二百一十台的嫁妆无法弥补这二十一年,齐影不愿意回顾家,他爹爹便更要从别处弥补。陈图本还打算留些小厮与护卫照顾小儿子,可齐影说什么都不要。
如今听完顾如意的解释,齐影眼眶有些泛红。
“莫哭呀,你若是想咱爹爹了,以后去岭南顾府看看,那也是你的家,咱爹爹见你去了定会开心。”
顾如意抽出帕子送到阿弟手中。而且不止有这一个消息,他妻主会试中了贡士,此行要去上京书院,为殿试早做准备,顾如意担忧妻主孤身无人照料,便想同她前去。
“那言儿的病呢?”
听完顾如意言,齐影看向身旁的小侄女,他如今做了爹爹,心间总爱多关心孩子。
顾如意看着自己女儿道:“曲大夫也说过,言儿的病不能求急,何况言儿已经在好转,我备好了药,此去不过几月,不打紧的。”
顾如意领言儿离开那日,曲雁揽着齐影的腰身,待看不见人影后才慢慢往回走,“阿清还太小,待她能吹风了,我再带你爷俩出去,岭南倒是与平江同路。”
齐影未说话,只握着曲雁的手更紧了些。
谷内又恢复往日的平静,白日齐影经常抱着阿清出来晒太阳,偶尔碰上几个弟子,还会过来看看阿清,刚出来的婴孩脆弱,她们不敢随意抱,皆站的颇远。
阿清是个不怕生的,一见有人逗她,立刻嘻嘻笑着,模样极为讨喜,惹得她们姨母心泛滥。
曲雁制出的第二颗假死丸被送到程念玄手上,齐影的身子恢复后,再续经脉也提上了日程。
此法极为艰险,此后还需用药调理,齐影疼的指尖发颤,几次曲雁都想停下劝他不必,即便一辈子没有武功,她亦能护他一生无忧。
可一想到齐影每日绾起的剑簪,便静下心继续手上动作,最严重时他生生晕过一次,可又咬牙撑过来,脸颊汗水滴落,他一声疼也未喊过。
如此三月,每夜曲雁皆是抱着齐影回屋的。
这样的宁静一直持续到年底,又是一个年关,谷内新收的弟子留了一批好苗子,也该到她们拜师的时候。
梁纪倩把手上名册交给曲雁,“大师姐,今年新入谷的弟子都在这上,女子七十六人,男子二十一人,皆是通过考核的。”
曲雁正翻看着,一旁无事可干的魏钰抬手把坐在小床里的阿清抱起来,她倒是稀罕孩子的紧,有事没事都要逗逗玩。
“告诉师姑,今天有没有薅狗毛吃,嗯?”魏钰晃了晃阿清的小手,后者回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阿清已七月大,正是满地乱爬的年纪,比刚出生时要闹腾许多。
薅狗毛这事也有渊源,上次齐影一个没看住,阿清便飞快爬到乌云身旁,抬手便薅下它身上的毛往自己嘴里送去。这不仅把乌云吓了一跳,更给齐影吓了一跳,三花和阿黄在旁看的尾巴都不摇了。
魏钰乐呵呵道:“再笑一笑,师姑今年多给你发压岁钱。”
阿清不知囔了句什么,竟真乐了一声,她正是冒话的时候。上次曲雁与齐影逗她玩时,阿清忽然喊了句爹,齐影当即愣了半响,向曲雁求证过不是幻听后才红了眼眶。
见魏钰逗孩子逗的开心,齐影在旁笑了笑,也没有跟上去。
一开始魏钰抱阿清玩时,他也曾担心她会抱的阿清不舒服,但曲雁看起来却并不担心。后来齐影才知晓,魏钰没了的弟弟便是她从奶娃娃拉扯大的,可惜天生身子骨弱,十来岁便没了。
论照顾孩子,魏钰应最有经验,于是齐影便放心让她抱着去玩,阿清也乐意同几个小姑玩,每次都笑嘻嘻的。
新弟子的册子被放在桌上,阿清被魏钰抱去黄逸院里了。身为孩子的师姑姥,她平日里端着师母的架子,可实际上却总在暗示,若是曲雁与齐影忙碌,她可以带带孩子。
阿清倒真成了谷内最被疼爱的孩子,齐影看着阿清与魏钰梁纪倩玩,他心间除了欢喜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