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他妈刺激了!”二光坐进出租车里还冲追出来的班主任挥挥胳膊,喊了声“放心吧!”,然后一个劲儿催司机:“师傅您快点儿,车票不赶趟了!”
“咱俩开学不能被开除了吧?”出租车都开出二里地了,二光还在起后劲儿,越琢磨越紧张。
“不能。”连萧这方面一向比他强点儿,不管翘课翘考试还是翘夏令营,从来出了门就没回过头,“两千字检查提前准备好就行。”
“你大爷啊!”二光更绝望了,日月无光地往座椅里一横。
他俩到车站正好还有十几分钟发车,一切都顺顺当当。
二光怕得要死,但还是说到做到,真的隔半小时就给连萧班主任去个电话。头一个电话过去就被骂到狗血淋头,他俩人都坐在车上了也没好意思再跟班主任起屁,虚心地挨着骂。
“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听见没?”汪总骂半截紧跟着就交代他们,“邹光你带个小灵通别捧手上现个没完,钱什么都装好,火车上乱七八糟人多,不管怎么样安全是第一位的。”
“哎,”二光挨一顿鞭子,再被塞颗枣差点儿要流泪,“您还是骂我们吧。”
“开学少不了你那顿骂。”汪总说话都要搓牙花子了,“连萧你家电话没人接啊!你爸那边正上着班,我听那意思也没空接你,你小子到家立马用家里电话给我打过来,听见没有?!”
“啊。”连萧也被温暖了一下心窝,笑了笑,“听见了,谢谢汪总。”
“什么玩意儿……”汪总挂电话的时候还在骂。
火车比汽车要快起码一个钟,连萧看着车窗外一节节甩到身后的景象,心里还是觉得慢。
餐车推过来时他买了两份盒饭,心里太躁了,吃几口就不饿,两份全让二光打扫了。
“等会儿咱们到地方,是先回你家还是去周狄那儿?”二光吃饱了开始琢磨,“也不知道丁宣会不会正在挂水,或者被阿姨带单位去。”
“周狄那。”连萧说,“家里电话没打通,我爸应该给我妈单位打过电话了,她中午肯定得回来。”
比连萧算的还早,火车还差一站才到家时,老妈的电话已经从家里拨到了二光的小灵通上。
“你们班主任说你跑回来了?”她劈头就问。
二光都不敢吭声,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给连萧。
“再半小时就到了。”连萧接过来说。
“我就知道你待不住。”老妈竟然没发火,语气里还带点儿未卜先知的无奈,“回就回来吧,宣宣刚挂完水,在家等你呢。”
火车终于进站后,二光很想跟着一块儿去看眼丁宣,但他又有点儿怕连萧老妈,折腾一大早上也有点儿乏。
反正已经知道丁宣在家了,他就没跟着再去掺和,和连萧说好回头见,他拖着箱子先回家补一觉。
连萧火急火燎地回到家,钥匙都顾不上掏,刚拍两下门,老妈就从屋里把门打开了。
“丁宣呢妈?”他顾不上解释,蹬掉鞋直接朝房间跑。
“睡着呢。”老妈在身后把他箱子鞋子收拾好,示意连萧动静小点。
连萧轻轻拧开房门,只朝里看了一眼,心里就跟被剜一刀似的生疼。
——他和丁宣的大床果然被分开了,一横一竖地贴着墙,丁宣窝在平时连萧睡觉的那半边床上,搂着连萧的枕头,枕着连萧的衣服,挨着墙的床沿上一件接一件全是连萧平时会用的东西,床头还端端正正摆着连萧送他的小青蛙。
连萧连萧连萧,所有的痕迹都是连萧。
一张床上塞满了连萧的东西,丁宣却仍然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
他大半张脸都埋在衣服堆里,连萧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丁宣短短的一星期里瘦了不少,好不容易养出的那点儿肉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小下巴尖比他走前更尖了。
发烧发得他气色也不好,整个人灰扑扑地蔫儿在床上,呼吸之间倒一口气都要好半天。
连萧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怕把丁宣吵醒,攥着门把手的掌心硌得发麻。
“怎么成这样了?”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把门掩上,扭头看老妈。
“一分床就这样了。”连萧人已经回来了,老妈终于也不用只捡好的跟他说,靠在沙发里疲惫被捏着鼻根,“我都没想到能这么厉害。”
“一分床就生病了?”连萧心里被使劲拧了一把。
“不愿意睡觉,也不好好吃饭,到家就守着电话等,能不生病吗?”老妈提起来也心酸,她朝连萧房门望望,说着话眼圈就红了,“关键这孩子有多犟,他不愿意去看病。见不着你哪都不去。”
连萧一直压着忍着的心疼,在听见老妈这一句以后,直接再忍不住了。
没人能真正感同身受地去体会丁宣这些天的心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不会明白在丁宣的思维里,连萧的突然消失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睡了那么多年的床也随着连萧的消失被分开,又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