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真有点不清醒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在向陈飞麟索要关心么?
他们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他这样做是不是过界了?
陈飞麟会觉得为难吧。
垂下眼帘,陈洛愉想要抽回手。他觉得这时候应该去洗碗,只要找件事来做,刚才那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也许能当做没发生过。
但他抽了两次陈飞麟都不肯放开。
他不得不再去看陈飞麟的眼睛。
这次那人没有再用沉默来对待他,他听到陈飞麟说:“把你发病的情况仔细告诉我。”
陈洛愉又一次想抽手,陈飞麟捏得更紧了。四根手指被用力挤压在那人干燥的手心里,他却不觉得痛,只是怔怔地看着彼此握在一起的手。
片刻后,他忽然答非所问地道:“那你先回答我,曹嘉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这个问题对陈洛愉而言很重要,如果曹嘉是,那他现在做的一切都不合适。如果不是,那他或许可以……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想下去,他等着陈飞麟回答,但他也提前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
要是陈飞麟还不肯告诉他真话,或者像上回那样再说一次“与你无关”,那他也不会再追问了。
“不是。”
忽然听到的答案打断了脑海中的猜测,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一言难尽,陈飞麟又重复了一次:“她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该你了。”陈飞麟继续说,“为什么会患抑郁症,这种病持续多久了,发病的原因和症状是什么?”
陈洛愉的情绪还算稳定,他已经听到了最想知道的一个答案。现在面对陈飞麟,他至少不会再那么无所适从,就连被那人握着指尖的动作好像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他开始想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病情,思来想去后发觉还是总结不来。
最后他只好颓丧地摇着头:“我记不清了。”
“你慢慢想。”对他现在的状况,陈飞麟已经有了些了解,无论是耐心还是语气都与之前有所不同,“第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那时你在做什么?”
陈洛愉和陈飞麟对视着,半晌后才说道:“我真记不得具体时间了,那时候我醒来就在病床上,我妈说我会伤害自己,只能做电击治疗。”
“你怎么伤害自己的?在哪家医院?”
“六角亭。”陈洛愉平静地说着,然后又自嘲地弯起嘴角,“就是我念的那所医大附属的精神病院。”
身旁的人又安静下来,陈洛愉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真不正常,便解释道:“你放心,我现在都能控制住自己,而且我不会伤害人的。”
松开陈洛愉的手,陈飞麟继续从烟盒里拿烟出来。这次他点燃后,陈洛愉拿过来吸了一口,皱了皱眉又还给他:“不好抽。”
陈洛愉把烟塞回陈飞麟嘴里,陈飞麟含住了他含过的滤嘴,说:“你喜欢淡的。”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陈飞麟含烟的动作:“嗯。”
“第一次发病是不是我进去的时候?”陈飞麟继续问道。
“好像吧,不确定了。”
“那时候吃的药多,很多事都忘了。”
“现在还吃药?”
尽管昨天才吃过一片帕罗西汀,但陈洛愉摇了摇头。
“你,”陈飞麟停顿了一下,“那起意外,你能想起多少?”
陈洛愉道:“其实我昨天去过那个小区了,也见过房东的女儿。”
“她怎么说?”
陈洛愉低着头,他想起了昨天听到的那些很难听的话。尽管现在他已经不会恶心想吐了,但他不想让陈飞麟也听到。
“那次意外,”他小心斟酌着用词,“钟航也和我说过,你是因为忘记关火才导致的,不是你的错。”
捏紧手里的烟,陈飞麟仰起头,盯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眼神逐渐放空了。
之前他还不确定陈洛愉知道了多少,现在看来,也许当年的陈洛愉就不记得那个炉子为什么会没关火。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自己也承担了一切,再说什么都无法回到过去了。
吸一口烟,陈飞麟叹道:“不管错没错,的确是害死人了。”
陈洛愉用力摇头:“你别这样想,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还记不记得我给你写的信?”
他露出迷惘的表情,陈飞麟解释道:“就是结束我们关系的那封信,我在拘留所写给你的。”
“你都写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觉得那时候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得给你一个交代。”
陈飞麟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但他抽完一支烟后又点燃了第二支,持续的烟雾在陈洛愉眼前聚集又散去,如一片片稀薄得抓不住的云。
“我给你写完信就没再听说过你的消息,后来钟航来看过我一次,他说你出国了,以后会继续读医。”
把烟头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