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不到两分钟的通话,权越遥又去看堂姐权寒月的信息。
“你现在在哪里?”
权越遥发了个“?”。
权寒月语音回得很快,“你哥刚给我打电话,就差让我穿上衣服打飞的去隔壁市敲你家门,看看别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这个堂姐自幼嘴巴毒,这大概还是她刻意平复之后的说辞。天不怕地不怕的权寒月似乎一直都有点怵权晨骁,从小到大连带着对权越遥也客客气气。
“你是不是睡着了?我就知道,你都多大了,你哥怎么还把你当宝贝捧着怕摔了。”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抓了抓头发,幽幽道:“情人节刚过,我还在享受烈焰的余烬,就被人从床上叫起来……”
权越遥:这是我能听的吗?
日子过得不急不缓。随着本季度最大项目结项,一季度的玩命加班也暂告一段落。开完总结例会,大家都松懈下来,摊在黑皮椅子上,讨论着今晚庆功联谊的事。
权越遥合上白板笔的笔帽,示意一边负责会议记录的实习生关掉设备。
小姑娘初出茅庐,但是能力很强。打印机嗡嗡运作,她把略微发烫的逐字稿夹上回形针,小跑过来给她过目。
权越遥接过来简单扫了几眼,专有词没出错,表述也很准确,就拔出钢笔,在文件末尾签上了落款。
按理说主持例会和签字本不该由她做,不过一把手乐意提前放权给她,她也用得心安理得。
实习生徐路看着这位组里风头正盛的二把手一路铁钩银划。
聪明,学历优秀,能力强,很受赏识,入职不到两年就从默默无闻小虾米熬到组里二把手——这是别人给她的评价。用不了几周,组里龙头就会正式平调去其他组,到时候顶上位置的百分之八十是权越遥。
权,越,遥。这叁个字本就冷峭,写出来也一个比一个锋锐。尤其是越那一笔斜钩,过直则僵,过弯软弱无力,她写得荡气回肠。
徐路不太敢和她搭话,全程盯脚尖盯地面盯空气,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权姐,你是右手写字吗?”
权越遥把文件递回,“是啊。”
她目光随着实习生望向白板——工作会议时用的,她刚刚在上面画了、写了不少东西。
“我上学的时候就经常用左手画图,用得比较习惯。”她笑着和她解释,“而且,在那里用左手比较方便,不会挡视线。”
像是好多中学教师,她们为了课堂效果,写板书甚至可以右手反手写字,那样很考验手腕和手臂关节,权越遥做不到。
不过,左手作图她倒是刻意练过。现在简单应付几笔还是没问题的。
权越遥的理科从初二开始莫名变得奇烂无比。以数学为首,物理紧随其后,化学当时还没有,要等初叁才开始学。
她自己也觉得这成绩匪夷所思。老师讲课她能听懂,做题也有思路,但是就是做不出来、分数上不去。
权晨骁放寒假回来,为此特意给她补了一假期的课。
当时她期末120的满分只考了82,远在外地的权母都打了电话到家里,问要不要私下跟数学老师联系,让她假期照看一下。
权越遥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指尖绕着电话线,权晨骁正在一旁低头翻她的试卷,还有课本。
权越遥一时无言,看着哥哥慢条斯理地合上试卷。
“不用。”他从她手里取走话筒,接上话:“总归这次回来没什么事,我假期里看着点月月就行。”
权母又说了点什么,权晨骁很少见地在背后说人不是,即便是事实:“她那位老师水平有限,去也是白去。”
说得这么不客气,连权母一时也没接上话茬。
“那你先带带遥遥。下学期初市里有统考,如果成绩不行,我再联系老师——联系其他老师也可以。”
挂断电话,权越遥才松了口气。一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试卷还摆在哥哥面前,忙不迭去夺。
后面几道大题没一个全对的,满江红,全是对号上画叉,难看死了。
“不想去,怎么不说?”
权晨骁由着权越遥把试卷卷走,藏在身后掩耳盗铃。半天没听到声,低头一看,她又在偷偷掉金豆。
“你不跟爸爸妈妈说,那和我说说?”
工作这几年,往精确里说还得往前推几年,权越遥遇到的人基本都对她客客气气,不管是真心还是只是表面。像是在酒桌上,免不了说几句假大空,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时候,她都非常平静:毕竟夸她不如夸她哥。
权晨骁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都说家里老大太优秀了容易让老二自卑,潜意识认为父母的关爱会被优秀的老大分走,产生危机感,实际上权越遥从开始就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哥哥远远比自己优秀的事实,她也丝毫不担心会被分走关爱。
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父母的印象都只有雪天、没亮起来的路灯、鼻涕、冻得发红的膝盖、车站的汽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