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街道上的街坊都很好,知道她嫁过人又死了丈夫,去年阿爹也走了,非得没有丝毫的排挤,反而同情她孤寡一人,时不时地要给她说媒。
这不,半到上就有人拦住她,拦她的人是卖豆腐的李婶儿,李婶儿相了个好男人,想把她的生辰八字给那人,于是过来问她的意见。
“我去看过,小伙子人很不错,比你只大一岁,现在在考秀才,家里倒是没什么钱,不过这个是次要的嘛,最重要的是,他父母早亡啊。”
晏汀:“……”
李婶儿拉着不让她走:“晏丫头,听你李婶儿一句劝,你一个人过活不容易的啊,身边又带着个孩子,有个男人在身边很多事都能帮上忙。”
晏汀知道李婶儿为她着想,可是她却不愿意耽搁人。
李婶儿却还是拉着她不放:“晏丫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这二嫁在咱这儿压根不叫事啊,你看桥头那寡妇,不也照样找了个年轻小伙子吗?还有城里那院外的闺女,都不是二嫁嘛。而且你条件还比她好,是不?那男的可以休妻再娶,女的咱就不行了呢?你说说你,条件这样好,生得白净,性子又好,家里还有那么一大幢宅子,从洛阳回来时,带了整整一百两白银,不愁吃不愁穿的,你还有一身本事在身,这多好的条件啊。”
晏汀无奈一笑:“李婶儿,我是当真没有那个心思。”
“你难不成还是念着以前那个?”
晏汀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脑海里飘过在河边听到的那句——多半是砍了脑袋。
李婶儿啧舌:“一看就是。要我说,这人死都死了,早就喝了梦孟婆汤,怕你是哪个都给忘了,你何必念念不忘呢?这人啊,得往前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更钟意?哪有人靠念想活一辈子的啊。”
李婶儿这人说话十个书生都抵不过,最后晏汀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敷衍的先答应下来,可谁料想这李婶儿是玩真的,第二日就把那男人带过来了,又说两人生辰八字合得很。
她在阁楼上就听见李婶儿的好姐妹在马婶儿在底下跟那书生说:“外边还有一个更大的房子涅。”
晏汀:“……”
李婶儿哒哒哒的踩着木板上阁楼拉她下去跟人见面:“这人来都来了,你起码下去看一眼嘛。”
晏汀压低了声音说:“李婶儿,我如今还不想找人,我一个人挺好的,您帮我去打发他走吧。”
“这……”
晏汀态度坚决又诚恳。
李婶儿盯着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后,又哒哒哒的跑下楼打发那书生离开。
不过李婶儿还是没有放弃要帮她物色好男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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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小雨,班师回朝。
漫天广阔的黄沙战场上,阮天浩遥隔汶水与大燕军队相望,等双方使臣互换休战合约后,阮天浩从马上下来,在淇水的南面对着北边,镇重磕了三个响头。
“殿下……”
“——臣,有负于您。”
说罢率三千铁骑离开了淇水。
傅少奇在外经历风吹雨晒多年,脸都被吹烈了,人也看着老了几岁,不过眉眼间那份坚毅更重更深,少年成熟了不少,他简单巡视军营后,盯着排头兵的帐篷,握着腰间的佩刀,大步流星的掀帐入内。
帐内血味浓烈,不少床铺空着,有人躺着的床铺上,都是些少了胳膊或者瞎了眼的伤残人士,作为排头兵,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两三个军医正在替他们换药包扎。
不过,只要他们能活着回去,之前犯下的罪,也都能一笔勾销了,而且还能得到一笔巨款,终养天年。
傅少奇握着佩刀一步步往军帐的最里面走。
就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男子没个正形的坐在榻上,一脚踩着床板把玩着镶红宝石的匕首。
男人微低着头,不修边幅的头发,垂下来几缕,堪堪遮住他的眉眼,只露出挺拔的鼻梁,还有干燥发裂的薄唇。
他坐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比任何时刻,都带着一股骨子里的野性。
傅少奇停在他跟前的那一刻,男人察觉到往鞋面上一瞟。
傅少奇看了他一会儿:“我们要回洛阳城了。”
邵准视若无睹的躺下枕着手。
傅少奇叹气:“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都已经整整四年了。”
凶戾的眸子又黑又凉。
傅少奇坐下说:“你立了大功,这次回去,陛下必定会恢复你的身份,陛下还会扶持你对抗太子,你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了。”
邵准只是淡淡的转头看向他:“我要去一趟潮州。”
傅少奇:“……”
离近了看,他才发现,少年眸子里的意气与不羁,从来没有泯灭过。
军队路过岭南时,傅少奇下令驻军一日,他与邵准,二人二马去了潮州,直奔清风堂的方向。
正在磨豆腐的李婶儿看见有两个奇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