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双久违了的狼眼——带着经久不灭的怒气与恨意。
那一瞬,她是控制不住的,双脚打颤,浑身发毛。
邵准正对着门口坐在板凳上,同福客栈里面没有一个人。
他的眼神如刀如炬。
晏汀停在门口不敢往前多走一步却也不敢跑。
她的怀安还在他的手里边!
穿堂风吹过,带来一丝的清凉,他不用说话就已经足够吓人了,晏汀纠结片刻后,识趣的转过身将门合上,而后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二人隔着方桌距离近了些。
他喝过酒,身上有酒香,离近了更浓烈。
她怕他发疯,不敢刺激他,于是怯怯的问:“怀安呢?”
他的眼神好像能吞噬了日月。
她知道邵准恨透了她。
四年前她决议离开时邵准看她的眼神就已经是恨之入骨了。
她永远也忘不掉他的眼神。
现在更可怕了。
四年前的他对她兴许还有余情,可是已经从地狱走过一遭的他,眼下野性难驯,杀人都不用见血的。
扑通——
晏汀当着他的面直直的跪了下去:“我求你……求你把我的怀安还给我,我不能……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他用手指点了一下桌子:“过来。”
晏汀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磕在他冰冷的鞋面上:“他是无辜的,我们的事,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小孩,以前是我背叛了你,他什么也不知道,我求你不要伤害他,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用脚尖提着晏汀的下巴抬起,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凑近逼视:“整整四年了。”
晏汀咬破了唇:“我知道。”
他阴阴笑着,拇指重重擦过她的脸,抹去一把泪水:“你似乎……过得还不错。”
晏汀含着泪水看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乞求孤!”邵准发了狠的掐住她后颈,“这样只会逼我要了那孩子的命!”
“不要……”晏汀覆手握住他的腿,“不要……”
那是嘉兴公主的孩子!
可是……
她不能告诉他。
至少在皇帝活着时不能。
这是嘉兴公主的遗言。
否则皇帝会杀了怀安这个“孽种”的!
以皇帝现在的神智必然会杀了怀安的!
“不要?不要!”他一把提着晏汀摁在方桌上,大手死死桎梏住她的脖子,恨不得掐断了才好,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啊……”
他埋头深深的在晏汀肩上咬了一口,当腥锈的血腥味在他的唇齿间蔓延开,那两股泪水终于憋不住的淌了下来,咸味渗透晏汀被人咬破的领口,疼得她伤口发痒,她却还是固执的咬着唇发抖。
“你不想知道!你压根就不想知道对不对?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不对,你巴不得我死了才好!你巴不得我死!”邵准发笑,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整整四年的怒火,他发泄不了,他也无法释怀。
晏汀撑开眼睛看他:“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死。”
他呆滞的盯着她澄澈的眸子。
晏汀哽咽道:“从来没有。”
喉结滚动,他心软了。
明明清楚她只不过是为了救那个孩子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哄自己罢了。
可他甘之如饴。
一滴泪珠滚落,晏汀伸手碰他:“把怀安还给我。”
邵准:“……”
晏汀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抓着他领口将头埋入:“把我的怀安还给我。”
尤记得陈二少爷临走前与她说的那句——你能不能别那么规矩?
现在衣衫不整躺在男人身下的她俨然与“规矩”这两个字不沾边。
规矩!
规矩在邵准面前算个屁!
玉指抵住男人的唇,她扭着脖子边躲边说:“你不要这样,我……与陈二少爷……”
男人扣着她的手摁在榻上:“纵使你再嫁一次孤也能要了你!”
晏汀:“……”
是啊,他忌讳这个吗?从前她已做人妇时,他都敢翻墙入院,更何况如今,她与陈二少爷,只是口头约定,并没有任何行动。
瞧见她红了眼,邵准握着她的颈,逼视审问:“他也这样尝过你的唇?”
晏汀撒谎:“是。”
他不让自己好受,晏汀也不会叫他好受的。
忽然对方发笑,发了狠的咬她唇角,直到渗出血渍:“再敢撒谎,孤就把他抓过来,让他像从前的朱时叔一样,在门口听着,听着孤是怎么让你醉生梦死的。”
“你……”
回忆涌现,晏汀怕了。
见她稍稍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