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方总裁对此深感欣慰。
他们在吧台旁唠起闲天儿,可无奈方成衍这人实在太无趣,宋知和他咔咔一顿说, 效果却宛如往死湖里投石子,话说出去,基本上就没了下文。
还没到十二点,宋知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睛。
回来的路上, 他在方成衍副驾上睡了一路。刚下车, 对男人丢下一句“困死了, 我不行了”, 便半阖着眼睛,往楼上去了。
方成衍锁好车,后脚走进大门。
客厅的电视机还亮着, 上面的家政主持人正用打鸡血般的声调, 向观众们推销某款电子产品。
老爷子端着搪瓷杯子从厨房走出来, 他见到方成衍这么晚回来,什么斥责的话也没说。
——但凡是沾上宋知的事,他都包容万分。
方长云在沙发上坐下,抬头问道:“今天公司的事,解决了吗?”
“还没有。”男人答。
老爷子双目微瞪:“怎么回事?”
方成衍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宋知已经关上了屋门,他缓缓开口说道:“韩秘书打电话过来。”
“四季地产那边又找了几家闹事的拆迁户,在市政府信。访局投诉,想要更多的拆迁款。”
“哼。”老爷子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拆迁补偿、安置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现在又翻脸说不行?”
方长云大手一挥:“不用管,叫他们闹就是!”
打年轻起老爷子脾气就暴,到了这把高龄,依旧如此。他一脸怒容地盯着杯子里升起的团团水汽,转念一想,不管也不行,转而问道:“市政府会传唤吗?”
“你做好准备了吗?”
“嗯。”方成衍回答道,“不算什么大麻烦。”
“之前在工地上,我和茶农们当面解释过拆迁款和后续补偿,所以证人有很多。”
“做得好!”老爷子高声夸赞了一句,“你能有这种细腻的心思,也算这么些年没白干。”
“不是我考虑周全。”方成衍垂下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
他记得,正是宋知那天在大树底下,招手叫他过去和众人解释的。
而那次解释,将在接下来几天内,解决他一桩麻烦。
方成衍告诉老爷子:“来工地第一天,宋知做了次僚机,才让我和茶农们有当面交流的机会。”
方长云手拿搪瓷缸,一口热水半天没喂进嘴里。
良久,才憋出来一句:
“贵人!”
“宋小公子……身上真是有福气在!”老爷子感叹道,“又替我挡车,把自己脑袋撞坏了,又帮你解决这样一茬糟心事!”
叱咤半生的地产老董事,一时竟为回报恩情而犯了难:“咱们到底该怎么谢人家啊,成衍?”
方成衍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沉声说:“您放心,我会好好答谢他的。”
“你有这心思就好,日子还久,我们欠人家的,唉,慢慢还吧……”
紧跟着,方长云如同想起什么似的,把手中的杯子放下了。
“融资公司那边,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在等他找上门。”
“一个区区副董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一想起这事便气不打一出来,怒气值正拉到最高,却不料男人说:
“我想和他们继续合作。”
方长云此刻简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你傻了不是?”
“我都是怎么教你的?” 他手心狠狠拍在茶几上,发出一声“砰”的响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看那融资公司的副董,干了这种事,你还觉得有必要继续合作下去?”
方成衍沉默一会儿,才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
“当初同意他入股,也正是因为,我对这笔钱有别的想法。”
老爷子凝视他的脸,忽得不说话了。
他面目严肃地望着客厅灯光下,身姿挺拔、器宇不凡的方成衍,忽然发觉,面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爱玩遥控汽车的小男孩儿。
老爷子眉间纹紧皱在一起,长叹一口气,告诫一声:“小心点,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我明白。”方成衍说。
……
自打从检察院回来那天,张鸣没有一分一秒是好过的。
他整整一宿没睡,电话连着几小时几小时地打,不曾中断。
他不知道向公司里那几个能吃人的董事轮番解释了多少遍,手机最后都被打得发烫。
张鸣好不容易有点空档,他把烫手的手机一丢,人仰在躺椅上,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响。
躺椅边上全是烟灰,短短一宿内,把烟抽了一包又一包。
据说程开祖的公司缴完五十万的罚款,现在公司资金完全运转不动了。
张鸣在心底不禁咒骂道,一个蠢货,美名其曰此举是因爱护员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