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角度,微微偏头。
被特意纹上去的人有着漂亮的脸型,再往上,是饱满的、方成衍再眼熟不过的唇形……
一个相当明媚的笑容。
属于一个纯粹、洒脱的人。
男人的眼神霎时锐利地眯起。
他坐在车里,紧盯对方手臂上的那处纹身,觉得它碍眼至极。就在几个月之前,张令泽曾在茶庄前对方成衍说过这样的话:
“你不会觉得小知忘掉我,就会喜欢你吧。”
“他的性格我想你也清楚。我追他花了一年多的功夫,而你才认识他短短几十天。”
“他三分钟热度,喜欢玩,喜欢有趣的东西。像你这样沉闷的人,嘶……无非是他在这破山沟里无聊的消遣。”
“你要是知道我和他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都没有分手,就会知道我们彼此喜欢的有多深了。”
方成衍心中升起些许烦躁。
张令泽身上的这处纹身,发生在他遇到宋知之前。那是他们两人有过一段曾经的证明,是一道发生在过去的命题,是方成衍永远无法触碰,也无力更改的现实。
而这样的无能为力,让习惯操控一切的男人难以容忍。
方成衍继续冷眼看着。
试图把心头的情绪压下来,只要想到,待会见面时,小茶爷会主动凑过来,给他一个认真的,不,哪怕是带着捣乱意味的吻。
只要是这样的话,方成衍告诉自己,他都可以装作视而不见。
方成衍单手支在车窗窗沿,轻轻抚摸自己的嘴唇。
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的。
他正陷入思索。
就在这时,车窗被人叩响。
方成衍冷漠地看过一眼,按下车窗。
来人弯曲一点身体,笑着看他:“方总,您在这里看什么呢?”
方成衍答:“您来看什么,我就来看什么。”
张鸣脸皮厚,还在笑。
他今晚心情好的不得了,听到儿子发来蹲到程开祖的消息,大冷天特意跑出来围观。
见方成衍在主驾上周正地坐着,不肯给他正眼。张鸣嗤笑一声,又开口问:“那外国人的事儿,您有头绪了吗?”
张鸣打这次回来以后,就不准备再去清源。
他在那里待了三个月,来回折腾,对方成衍反复卑躬屈膝,甚至唯一一次回家的机会也转瞬被上层收回。回北京后,张鸣才开始怀疑,因为方成衍当时表现出的大度实在令人惊讶和费解。
他这才后知后觉,是方成衍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目的就是要把他玩死!
可笑的是,他还由衷地对方成衍表示谢意。
那时候方成衍心里一定在高声耻笑他吧。
听到这问题,男人终于肯跟他正视,声线漠然:“我会追查到底。”
张鸣说:“要是您抓不到呢。”
方成衍:“那就让他倾家荡产,永无翻身之日。”
张鸣挑眉,点点头:“呵。”
“真不愧是年少有为的方总裁,下手真狠。”
话刚落音。
通道里传来一阵闷响声。
那里路灯照射不到,要比外面黑的多,以至于张令泽的身影只被模模糊糊勾勒出一个轮廓。
他正朝什么东西狠狠踹了一脚,通道里不时传出打在人肉身上的闷响和痛苦的叫唤、求救声。
“你看到了?”
“挨揍的是程开祖。”张鸣毫不遮掩,反而还很倨傲:“我也算是替您出了一口恶气。”
他听到那求救声很是兴奋,不住地告诉方成衍:“我们令泽也是能承事儿的人。”
“交代的事情办得不错。”
“一点儿不比您差。”
方成衍无心听他说什么。
直接关上车窗。
男人一边冷着面孔看,一边用车载电子显示屏给宋知拨电话。
他很累,只想找宋知,至于和张鸣、程开祖之间的恩怨,男人一点都不想过问。
音乐仅仅短促地响了两秒,便忽而转成“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的提醒。
而且,还没等他关掉——
方成衍猝不及防地,听到他人的手机铃声适时地在此刻响起。
相当小声。
从车窗之外的某个地方传来。
他循声望去。
看到远处通道里的黑影,忽然停下踹人的动作。
张令泽气喘吁吁地停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荧屏亮起的刹那,也映照出他脸上的表情。
从外向里看,可以清清楚楚地观察到他神情的变化——
被人打断的不悦,肉眼可见地舒缓下来。
“小知。”张令泽接住电话,往外走,好像对这通电话极为关心和看重似的,连同嘴角都扬起微笑。
在他边笑边说完几句话之后,电话挂断了。
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