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和方成衍一起从外头回来。
方长云在沙发上转过头:“成衍今天回来的还算早啊。”
“公司的事, 结束没有?”
方成衍:“嗯。”
老爷子说:“那行。”
“终于等你忙完了。”
“那咱们明天就上宋知家里看看去吧。”
……
第二天一大早,刘茹慧和宋国啸把宋知叫醒,拉到医院, 里里外外来回检查一通。
虽说胳膊已经没什么事,但还是缠上前臂吊带作为固定,说是要吊半个月, 以减少不必要的碰撞和疼痛。眼科医生确定宋知角膜、眼球没有损伤, 视力没受影响,便开出药单,涂抹药水后,把白纱布贴在他眼睛上。
幸好不严重。
宋母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她看着小儿子眼睛上的四方纱布, 才问:“你都干嘛了?”
宋知只说自己昨晚不小心摔一跤。
末了儿,在人家医生科室的镜子上照照。发现这白纱布这么一贴,看上去还真怪吓人的。
他们即将要走,在一楼药房前头排队按照医嘱买药的时候。
发现综合大厅里, 有人在声势浩大地探望病人。
几排人,或分散、或并排走,还都是一群五六十的中年男人,头上夹杂些白发, 有说有笑的, 都作深色衣服, 深色裤子打扮儿, 再不然就是挡风冲锋衣。
一群人一扎堆儿,一看就像机关领导出来视察来了。
这是上医院探望谁啊?
排场还挺大。
领导们在前面慢悠悠地走,像是刻意等待似的, 直到一个人从拐角被护工扶着, 慢慢走出来。
走路颤悠悠的, 肋骨还疼呢……
宋国啸本来站在宋知身排队,看到来人之后,居然也几步迎上去,恭恭敬敬叫了声:“孙区长。”
“怎么弄的?”
对方一身病号服,由于出来送下属,从病床上起得匆忙。上身敞怀,没系扣,里头的胸腹竟也缠上一圈圈的绷带!
宋知也回头看。
结果。
胳膊上挂绳、眼上贴纱布的“独眼龙”和脑袋上扣网眼弹力绷带的“大癞瓜”就对上眼。
孙区长脸上的表情一瞬丰富起来,他拍拍护工的手,忙朝对方的方向转过去:“小兄弟,你也在这儿?”
宋知记得这人。
昨晚对方的头被打得疙疙瘩瘩的,全是包。
现在,为了方便上药,头发全被推光,周边只剩下几寸长的发茬。
人长得虽然和之前的程开祖不大像,但是气质相当接近,肥头横肉的感觉。
宋国啸疑惑:“宋知?”
“你过来。”
区长行动不便,宋国啸忙把自己的小儿子叫过来。
孙区长也定在原地:“原来是宋厅的儿子?”
“昨晚上我……”他把“挨打”两字吞进肚子,说:“是你儿子救的我。”
身后一行围观的领导一听,全都乐坏了,原来是监察厅宋厅长的儿子!
那天刚应酬完,区长在群里看到交警大队在各个路口检查的通知。年关检查多,查酒驾查得正紧,关键他秘书也在饭桌上喝得酩酊大醉,于是孙区长决心骑共享单车回家。
饭桌上没喝够,他路过便利店又买了小瓶白的,对瓶吹一口小酒,浑身舒坦。
余光里瞥见路边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三个倒霉孩子,指指他,嘴里叨咕什么。
本来走在他后头,他一个没注意。
眼前忽然掀起一个大麻袋。
“啪”一声扣他脑袋上!
随后,他立刻被拽住脖子往别处带。
不等开口求饶,拳打脚踢,密密麻麻落下来……
再然后,孙区长被打得意识模糊,是这位年轻人后来拦下来、那群混混才收手罢休的。头上套着麻袋,他没听清说的什么,但是能觉察到,宋知和混混们打得也很惨烈。
他被年轻人拖出来,又被送进医院。片儿警后来开车逮住两个小混混,还有一个跑了。
孙区长昨夜脑袋疼得睡不着觉,躺床上来回想,到底是哪路仇家,怎么也没想出来,最后认了,怪自己特么老倒霉催的,点儿背到家!
刘茹慧在后面听着,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下明白小儿子的伤从何而来。
除了一干人等来探望之外,还有H区的地方媒体,孙区长总不好对媒体说自己被上门寻仇的打成这样,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对外宣称加班过度,骑共享单车失足跌到井里,摔成重伤。
还要媒体在上面多做点文章,体现他工作辛苦、作风低调。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为表示感谢,硬是把秘书叫过来,往宋知怀里塞进一个大红包。
有小报记者在旁边录像,区长又好生对宋知感谢一番,才拖着虚弱的病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