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面传来车辆驶来的声音, 空气中这无穷无尽的窒息感才有所好转。
两道车头灯照耀平原一角,继而稳稳地转向过来,斜射进工厂大门内, 又随着角度的变换撤去。车灯照亮工厂处的天空,连宋知头顶上的天窗里,天空也由灰暗转为幽蓝。
“程主管, 就是这儿吗?”
外面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继而响起一句清脆的女声。
宋知瞬间觉得冷彻骨髓。
程开祖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他在外快速地打量了一番环境,也不禁为这地方的荒凉而放缓脚步。
人尚未走进去,程开祖先对门口盯梢的人唤了一声:“阿龙。”
“程叔。”忠心的打手为他避让道路。
宋鼐鼐跟着程主管走进门, 往里看的瞬间,两人一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们先看到地上的男人……血已经凝聚成一小滩,半截手掌还呈被切割下来的姿态,被人扔在一旁, 里面的血因为无法流动,而氧化发黑,男人贴近地面的西服全然浸在自己的血水里,一拧似乎就能流出好多血来。
单看一个背影, 宋鼐鼐也知道那是谁。
而更惊悚的是, 她在下一秒, 看到了中央破败的木椅上的宋知。
双腿被缠在椅子上, 手束缚于后,连脖子都拴上了几遭粗糙的麻绳。宋鼐鼐一阵心悸,没有尖叫, 因为她已经被吓到失声。
程开祖站在秦淮身后, 神态不自然地说:“秦董。”
对方转身看他:“来了?”
他发现程开祖居然不敢看他, 问:“吓到了?”
何止是吓到!
进门的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冲得程开祖头晕,差点要吐。
“没有。”他忍不住又看那只手掌一眼。
“您现在,这是准备做什么?”
他绕过秦淮看宋知,神色一变。
而秦淮也绕过他,往他身后的法务实习生看去。只见她的肩膀在小幅度地颤抖,嘴唇失血,连大气都不敢出。
宋知心急如焚,疯狂地朝宋鼐鼐投递眼神。
跑!
跑啊!
哥的意思是……
宋鼐鼐瞪大眼睛,再看一眼“死人脸”的惨况,又朝宋知那里看去。虽说已经意会,可她后颈发凉,浑身冷汗直冒,全身如同冻住了,根本动弹不得,身体完全不听指挥,迈不开步子!
在宋知疯狂的暗示之下,她用尽了全身力气,脚步才往后拧出一步。
但这一步,立刻引起门口凤的人的注意,她惊恐地与那人对视一眼,扭头冲出去。
那打手当然更快,一把拽住她衣服,把人拽倒。
宋鼐鼐尖叫一声,用手中的文件暴扣他脸,继而连滚带爬地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
羽绒服后背裂了一个大口子,不断地往外飞出洁白的鹅绒。
“还他妈不快点追!”秦淮吼道。
门口的江龙和屋内站着的打手都跟了上去。
宋鼐鼐面容惊恐,像无头苍蝇一样。雨雪打在脸上,扰得她心惊胆寒,一时竟然不知道往哪里跑去!
一片空旷平原,根本无处可躲。
她跑着跑着,膝盖磕在地上,也完全顾不上,最后慌张地藏到工厂后面。可又猛地反应过来,痛骂自己真是傻了,怎么不去车上!
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屏住呼吸,从一侧刚跑出去,却见一个人已经在工厂侧面,朝她追来。
于是慌忙去另外一边,可是,同样有人。宋鼐鼐吓得眼泪乱飚,她努力镇定下来,可是根本不行。她半张着嘴巴,站在原地,惶惶无措,口水在牙齿上拉丝,热泪冲刷走脸上的寒意。
这画面简直堪比最恐怖的噩梦。
他们不是从这头冒出来,就会从那一头冒出来!宋鼐鼐下了狠心,挑了就近一个方向,咬住牙,拔腿冲出去,但到底是不敌成年男性,被三步两步追上。
她前方正冲一个漆黑的方形大坑。
打手的大手再次拽倒她的同时,叫宋鼐鼐往前一扑,硌得她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腰部以上已经栽进一个坑里去了,眼泪扑簌簌地垂直往下掉,她绝望地向里看了一眼。
腿都虚软。
许是里头的可怖场面超出了寻常人可以接受的程度,她疯了似的尖叫一声,肾激素直接飙高。
趁着另一个打手还没追上,开始用腿胡乱地蹬起后面人的头,她上身的羽绒服彻底被扯烂了,在疯狂摆脱之中,把衣服脱掉,转身硬着头皮,不要命地往前跑,心脏被扯住,冷风刺激的气管发疼。
她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大口的呼吸,还有耳边呼啸的风声。
救命!
救命!
就要被抓住了!
宋鼐鼐在疯狂的奔逃中,迅速掏出钥匙解车锁,车辆立刻发出声响,亮了亮车灯。
手扒开车门,一箭步地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