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衍此生最痛恨坐以待毙、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一边让技术人员尽快解决,一边开车疾行到古文玩地下拍卖场,假借要购买山水画的名义,在前台冒充买家,把两个管理者约了出来。
方成衍被安排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办公室,他盯着墙上慢慢转过的秒针,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门打开了。
门前的立式四面屏风后,走出两个人。
来人一看,办公室里坐的是方成衍,皆是一惊。
“我说是谁呢。”其中一人开口说,“还真以为是来买秦董的画。”
另一个也在干笑:“方总裁找我们什么事,要用这样的借口?”
方成衍开门见山:“我想知道,秦淮的工厂在哪里。”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什么工厂?”
方成衍:“山水画。”
“呵。”
“真是不好意思,方总裁,我们只负责商品的交易,至于画是从哪里来的……”
“没法告知啊。”
另外一人附和:“对,我们两个闻所未闻。”
见方成衍还在阴沉地凝视他们——
“方总还有别的事吗?”
“我一直听说有个拍卖场,也想关心一下……”
“你们这里的生意。”
“如果今天帮到我。”方成衍抛出诱饵,“以后我也许可以提供拍卖地皮的机会。”
“……”
谁听了也不免要为之心动。
但是……
“方总说笑了。”他们说。
“那地皮也要由政府经手,我们这个生意场,算是灰色地带了,怎么能伸手到那里去……”
既然如此,便没办法再问下去了。
男人心乱如麻,时间紧迫,可他依旧没办法立即得知工厂的地点!一想到宋知要独自面对什么,他便觉得心要跳出来一般,根本无法平静。
方成衍面色凝重,从二人身前经过,走路快速,大步离开。
屏风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屋里的两个负责人这才敢坐下来,一人在桌前,一人坐对面。
“秦淮逃去工厂躲着了?”
“已经被逼成这样了,这次还能跑路吗,像十年前那样?”
“恐怕是不能喽。”
对话归于沉默。
背对着门口的负责人忽然问:“方成衍是去找谁的?”
“是啊,怎么着急成这样?难不成,秦淮绑了他什么人?”
“唉。”
楠“他的手段你我心知肚明。”背对着的人说:“那工厂可在国道旁边,又是平原又是山脚,秦淮要是真想害人,方成衍怎么可能会找到。”
他说完话,忽然发现,对面的同事往他的身后看去,连同神情也变得尴尬和紧张,要翘上办公桌的脚都重新落了回去。
顺着这道惊诧的视线,他也扭过头。
——方成衍从那扇屏风后面走出来。
根本没走!
可他们分明听到了关门声啊。
两人清楚地看到,男人投递过来想要杀人的眼神……
缩小排查范围后,技术人员在短短五分钟内确认最终地址。
方成衍向目的地,飞速开车而来。
大雪封山,凌虐地下着,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浓密的乌云时而能够散开,露出太阳的一点光芒,照亮灰色云雾翻涌时,云团变幻的边角。
方成衍坐在主驾驶上,神经高度紧张。他注视前方,头脑却十分混乱,疯狂地想象着他赶到时,可能会遇见的悲惨画面……
乌云中散落出的阳光投在挡风玻璃上,被尘土、草叶和雪水铺满的、脏兮兮的玻璃,有阳光斜射进来,照在男人的衣服上,像是蒙上灰蒙蒙的污渍。
两个小时的车程缩成一小时二十分钟。
在这看无休无止的心慌意乱中,他终于赶到了!
下车之后,映入眼中的。
是宋知被绑在一张椅子之上,吐着血,倒在外面雪地上的景象。
小茶爷的脖子被绳子死死缠了几周,固定在椅背,由于头朝下,以一种被勒着脖子的姿态,在虚弱地喘息。
寒冷的气温里,他被丢在外头。
满身落雪,湿漉漉的。
听到脚步声,他把眼皮抬起,奄奄一息地看向自己。
“……”
一瞬间。
方成衍胸腔填满怒火,他像一段被引燃了的引线,几乎要心肺爆炸。雪地里,黑色的身影冲过去,慌忙把椅子扶正,解开宋知脖子上的绳子。
快速地解开复杂的绳结,男人眼底情绪颤动,安慰宋知:
“没事了。”
“我来了……”
受伤的打手正靠在工厂侧面的墙上,听到动静,拖着伤腿往前面走,一见到方成衍,便立刻大叫起来:
“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