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恩知道他是吩咐了什么人来替他动手,那个人得到授意,很粗鲁地直接就把一块面包扔到了他已经臭不可闻的头发上。
瑞亚恩还是捕捉到他情绪的波动,戏谑地冷笑:“我看你们是没辙了吧……如今跟阿特金森有关联的人就只剩我了,我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任何把柄在你们手上,你们也很心急吧?”
瑞亚恩没有说话。
椅脚划拉地面的声音格外尖锐刺耳。
瑞亚恩咬牙切齿地说:“阿特金森多年来为了朱诺格,为了那个伯纳女王鞠躬尽瘁,甚至是悉心教导你……你们杀了他,简直不是人!”
光听步伐也知道,来人优雅极了,和他在无数镁光灯下的完美样子别无二致。
“晚上好啊,爱尔彭先生。最近过得怎么样?”他的音色没有任何简朴的词能形容得妥帖,那种悠然自得、稀松平常的语气却让人胆寒。
“阿特金森老师要是知道,在他身后还有这么一个忠诚的朋友维护他,恐怕就是在地狱也死而无憾了。”
他的轻笑声像是邪风钻进门缝。他没有说话,只是紧接着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这个时刻保持绅士举动的男人当然不会纾尊降贵亲自给他施舍食物。
饶是瑞亚恩现下大脑迟钝,片刻过后也意识到了什么。
饥饿稍微有所缓解以后,自知早已没有活路的瑞亚恩也有精神硬气了起来。“哼,你是把我当成狗看么,爱德华·朱诺格。”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那双厄运的红眼睛。
爱德华的笑容看上去比月光还纯洁。“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您别误会。只是,因为一些陈年往事,您对我的印象恐怕不会太好,我只是想对此做出一点改善罢了。不过,您既期盼着我到来,又无比畏惧进食之后的一切,那种矛盾又楚楚可怜的样子,这种偶然确实让我感觉——奇妙极了。”
他话音未落,爱德华就先回答他:“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爱尔彭先生,我们只是想知道阿特金森老师还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惊喜而已,实在问不出来,也就算了。您知道您现在的处境吗?”
那蹭了一层头油的面包很“恰好”地就掉落在他嘴边。
“爱尔彭先生,您见到我应该很喜悦吧,”男人摆出文雅的姿态,欣赏着瑞亚恩毫无尊严的惨状,“毕竟在这里,只有我能给您带来果腹的食物。”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太久,久到感觉自己的视力好像也要退化了一样。
“就算这样,我也学不会背叛!”瑞亚恩唾弃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出卖我的朋友。阿特金森做错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相信了你们这两个毫无人性的家伙!”
爱德华重又坐会椅子,十指交叉,端庄地放在胸前。“那你还真是猜错了。您还不知道吧,前些天抓住的洛恩梭林家族残党可派上了大用场呢。”
,落寞地抬眼,隔着天花板,渴望直视辽阔的天空里那轮亘古不变的太阳。
爱德华慢条斯理道:“鞠躬尽瘁?最没资格用这个词的就是我好心的阿特金森老师。您应该庆幸,我最近心情不错,可没有时间跟您在这里多费口舌。”
“为何您不回答我呢?”他听起来显得有些懊恼,“您是饿到说不出话了吗?”
金属碰撞时发出的振动声无比冰冷,好像打在他身上一样让他浑身打颤,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恐惧。
他像条垂死的蠕虫,饥肠辘辘地挣动着几乎没有活动空间的手腕和脚踝。
于是,他像一只癞皮狗般,被束缚了双手双脚趴在阴冷潮湿的地上,扭动着身体伸长了脖子,一下下地把牙齿磕在面包上,就着流进嘴巴里的鼻涕眼泪啃咬着。
云雾散去后的月光照进气窗,映在那对红宝石一样耀眼夺目的眸子里。
“他们本来有自己的路的,光明也好,潦倒也罢,终归是还有无限可能性的,假如只是因为大人物高高在上的博弈彻底断送了……这和谋杀又有什么两样。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牺牲他们?”
“你们朱诺格都是这么伪善吗?你和那个杀了阿特金森的女王陛下果然是一路货色。”瑞亚恩被他激怒了,抬起下巴啐了一口。
瑞亚恩·爱尔彭已经浑然不知过去了几天。
这么简单的一个声响就让瑞亚恩口涎直流,脖子、脸都是一片湿哒哒的泥泞。
他被恨意和愤怒激得上气不接下气,掀起嘴唇发出一声冷笑,“哦,不对,你也只是女王足下的一条狗而已!说不定,说不定,你也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呢……呵呵呵呵,和我那可怜的朋友一样……都是她的提线木偶,呵呵呵呵。
爱德华垂眸将他完全拢进怀里,轻轻亲吻着他的鬓角,手指抚摩着他的头发。“我的傻默理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复杂到了需要创造一个虚拟时态来自欺欺人的地步啊。”
他双目通红,眼球整个儿暴露在阴森森的眼白中:“什么?!……不,不可能,你在骗我,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