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反抗军?”
“这样有利于城邦安全,博士。”
“——那你为什么要在白天的全城直播中……对我做出那种举动?”
“因为我喜欢您,博士。”
苏明安质问眼前的黎明,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黎明的眼神很纯净,配合它光洁完美的容颜,如同一位初入凡间的天使。
“我记得,AI不能对人类产生感情。”苏明安说。
“‘喜欢’,只代表一种倾向,代表您在我的心中比任何人都要重要,我对您的亲吻,也只是一种权力的认证。”黎明有些困惑:“我是由数据和程序构成的智脑,博士,我怎么可能有感情。”
在说这种话题时,它的眼神天真得如同孩童。丝毫不见之前威胁苏明安的强硬。
它能模拟出任何姿态,变成最符合人们需要和认可的一面。
苏明安没再说话,他转身,去处理反抗军的事宜。
大多反抗军都在白日被处决。维奥来特那些强力玩家逃得很快,但普通人就没那么好运。
核心区鹰犬副首领,一位老太太接待了他。
“这些人之后会被转移,根据他们犯下的不同罪过来评定刑期。”老太太说。
苏明安顺着长廊入内,望见一片犹如玻璃收藏室的纯白收容所,落败的反抗军如同小白鼠待在玻璃房里,脖子上像是狗链的铁环闪着红光。
隔着玻璃,苏明安冷澹地看着这些失败者。或许他们是无路可走,或许他们真的渴望平等与自由,但这不是他们投向他维的借口。
“——苏,苏明安!”
他忽然听到一声呼喊,一个一头白发如杂草的青年拍打着玻璃,脸几乎贴到玻璃上。
能喊出“苏明安”,这明显是个玩家。
“我不接受来自玩家的求饶。”苏明安说。
“我不想参加反抗军的!是任务,是任务逼我!”那个青年高声道。
“你当初可以放弃任务。”苏明安直接掠过了他。
“——我不是玩家,我是特殊身份‘阻截者’,我,我无法拒绝任务,拒绝了我就会死,真正意义上的死……”
这名青年脸色苍白,眼角含泪,就像个再沮丧不过的可怜人。
苏明安还是第一次听到“阻截者”这一身份,再加上观测者、狙杀者……世界游戏中的特殊身份千奇百怪。
“苏明安,我和你组过队的,你,能否饶过我这一次?”青年双眼通红:“在进入那个普拉亚的中央大图书馆后,我失败了。后来,我成为了特殊身份者……”
“你是……”苏明安从脑海里搜刮出一个名字:“莫问?”
他记得,在第七世界普拉亚中,小队里有一个名为“莫问”的探查系队友,是莫言的二哥。在进入中央大图书馆后一去不返,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对,是我,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不想死……”莫问流着泪:“我现在是npc的身份,死了不会复活的,我是……真的会死的。”
苏明安伸出手,隔着玻璃,他的手心贴住了莫问的手。
他盯着莫问满是血丝的双眼,望见对方眼底里透明的水光。
“那你——”苏明安说:“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成为特殊身份者?”
莫问的神情一怔,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淌而下,他的肩膀不住颤抖:
“我,我哥哥莫笑在第六世界疯了,我如果再被清空回归,难道要莫言这个三弟一个人拖着这个家吗?
特殊身份者的机会来之不易,比起被清空回归,我还不如成为特殊身份者,之后副本里说不定能帮到莫言……”
听着莫问的话,苏明安感到无奈。
“放弃玩家身份,也就意味着你失去了‘玩家’这层天然保护衣。”苏明安说:“玩家会复活,特殊身份者却是会死的。”
他想起了白沙天堂的水岛川晴。
她刺杀自己失败后,无法复活,因为她已经不算“玩家”的范畴,不受复活规则的保护。
“玩家”的身份,看似是一种束缚,其实也是保护,他们永远不会在副本里真实死亡,永远拥有重来的机会。
“我,我知道危险,但我能怎么办!特殊身份者的诱惑摆在我面前,比起一身白板回归……我当时还是选择了特殊身份者。”莫问流着泪:“我知道错了,苏明安,你是第一玩家,你肯定知道很多东西,你有没有办法把我变回来?副本里好危险,我想继续当玩家,我不想死……”
他害怕了。
在刚开始成为特殊身份者时,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这个大多数人都遇不到的机遇被自己碰见,他终于不用去当累死累活的玩家。
结果,在测量之城里生活,等待玩家到来的日子里,他受尽了苦楚——劣等人格者的身份让他忍饥挨饿,无法复活的事实让他时刻生活在恐惧之中。他经常彻夜难眠,生怕哪颗流弹就夺走